我羨春山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空蕩。她從一堆箱物中找了柄短劍,緊緊握在手中,尚帶一點擦傷的面龐映在冬日裡,肅殺冷僻。
院外那些僕婦只是尋常灑掃的,應何氏要求在此把著院門,不放任何人進去。如今瞧著自家女公子出來,一時面面相覷,也噤了聲。
這位女公子可是東都數一數二的潑辣驕橫。
王昉之掂了掂短劍,徑直往前廳去。
楊氏故居的在棠院是府中最大的居所,位正中,離前廳也近,走過去要不到三五步路。
前廳裡婦人嗔、小兒笑,倒是一派熱鬧。
前廳正起了膳食,是獵戶新供的鹿肉,簡單膾過一道,細膩的油脂附在肉上,格外精潤。
府中講究座次排布,大司空王應禮是家主,坐正中。右手副位是何氏,王昉之的餐食銀箸剛好擺在與何氏相對的左副,其餘年紀小的孩子則由各自奶孃帶著。
除了王昉之因故來遲,席中還空缺了個位置,是何氏親生女兒的。
“女兒叩請阿父安。”她幾近誇張地俯下身子向父親見禮,強行按捺心中冷意,好在面上還糊弄得過去。“女兒今日去阿母舊院,翻出一件舊物,很是喜愛,特取來給阿父一觀。”
短劍是青銅所鑄,揮舞時有鹿鳴聲。王昉之起勢捏劍訣,兵刃橫空,落在何氏案上,震得幾方小碟叮咚。
何氏頓時煞白了一張臉。她穿得華貴,綾羅金銀簪滿頭,本來容貌就不算上乘,成為如夫人後養胖不少,更顯俗氣。
她今日是想給王昉之一點顏色瞧瞧,所以命人將她打昏了丟進楊氏舊居。那裡水淺,淹不死人,頂多叫王昉之大病一場。
“女兒技藝不驚,嚇著瞭如夫人,阿父不會怪罪吧。”王昉之似笑非笑,目光略過何氏,沉沉落在父親身上。
“持劍懲兇、入室驚人,你如今行事愈發張狂了。”王應禮撐膝而坐,很是威嚴。
王昉之雙手捧著那柄短劍,奉到父親跟前,“此劍無鋒,不是兵器,而是禮器,系阿母當年嫁阿父時,先靜帝陛下御前常侍所奉之物。劍鞘上有昌樂二字,意在王楊兩姓、笙磬同音。”
上輩子她存心與何氏母女較勁,許多事被矇在鼓裡,如今細想才發覺蹊蹺。
國朝世家盤根錯節,最頂尖的仍是三公五王,她的母親楊氏便出自其一。何氏前些年還是婢女,若非得了父親的默許,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欺到她頭上。
不過這樣也好,她早些年怯懦的性子日復一日磨得尖利,起碼明虧能少吃許多。
王應禮接了劍擱在一旁,壓了壓手,示意她起身。
自楊氏病逝後,王昉之與他心生隔閡、不算親厚,也沒有小女兒作派,坐到自己的席面前,又向何氏望過去。
王應禮朝事繁忙,大多時候在自己住的暢安閣用膳,府中少有闔家團圓時候。
這時候找不見女兒,何氏難免著急上火,一雙手扣在寬袖中絞了又絞,緊盯著王應禮的目光透著些哀致。
王昉之以往只覺得她蠢笨短見,這時候反而生出些兔死狐悲的同情。
“阿父博聞強識,可曾聽過先楚地有拜鬼車為神的典故?”她故意拿袖子掩住口唇,“女兒聽聞,鬼車是獨有的九頭鳥,細取人子養以為子。但那鬼車只取孤兒或是父母養育不佳的孩子,所以才被奉為神明。這兇惡猛獸尚且能將凡人的孩子養育大,世間為何還有父母吝於愛子?”
可她還未等來王應禮的回答,便聽見堂外尖聲呼喝:“王昉之!是不是你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