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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中宦官攬權吞財,有些地位稍高的,置辦外宅並不奇怪。這訊息雖然沒有後續,但起碼能得知,與劉緦密會的人可能是個中常侍。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線索嗎?”
賀六娘仔細想了想近日聽聞的訊息,問:“昨日倒是有兩人來沽酒,提及馬政,我在旁邊聽了一耳朵,說是青州之類的。”
王昉之心下一跳。
昔日絲路暢通時候,還可引進大宛、烏孫等西域良馬,如今只剩官營養馬場可供。又因豪族兼併,導致每年可供中樞及各洲郡所用的官馬尚不足十萬匹。而青州處隴右、河西地區,是戰馬主要來源。
自數場戰役,隴右得失三次後,青州豪族逐漸兼併許多官營牧場,皇權的失勢更令中樞無法使用強權收回,最艱難的時日,甚至不得不反向歲貢以換戰馬。
馬市已不可能再開,而廄馬非戰的頹勢於大卉而言是致命的,若能更改馬政,將戰馬收歸囊中,於天子而言百利而無一害。依仗青州豪族,打壓東都現有世家應是每一任帝王都會有的心術。
“請魏侯喬裝打扮來此,不要張揚。”王昉之心煩意亂,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酒壺。
待魏冉匆匆趕到,她復現嚴肅神情,“青州牧應在路上了吧。”
參加親蠶禮而身死的若不是劉晏辭本人,便是應召而來的青州牧。
那位掌控了整個青州豪族聲勢的刺史是漢羌混血,以夷制夷,允許羌、烏桓等部分異族內遷,為青州中與漢人通婚的胡人謀利不少,所以才能穩固其位。若他死在東都雒陽,天下便陷入戰火不休了。
這才是劉緦想要看到的嗎?
“我會令北軍喬裝打扮混在親蠶禮中以顧周全,還有其餘事來不及細商,只能依次部署。市井諸事,請賀六娘多加註意。”魏冉極快做出安排。
今天一整日,他都親歷親為調查了畢圭苑與劉緦有可能接觸過的胡商,倒也找到了一二線索,那個用假田契和陶珠欺騙王盛的胡商確實是個羌人。
他被魏冉秘密拿下後一直喊冤,後來丟進廷獄用刑後才招供,買通他行此事的,是掌未央廄令的中常侍張嘉。至於那所謂可以帶來祥瑞的白色麋鹿,也不過是隻刷了層石灰的麂子。
一切線索終究串聯成環,王昉之從袖袋中翻出一幅東都輿圖,“青州有胡騎冠軍天下,又得良馬,旬日可抵東都。我在蠶宮中轉了一圈,唯覺偏殿有異。既然劉緦可以賄賂張嘉,我們亦可買通少府。”
賀六娘鬆快地笑笑,在上林苑與王驛館中間連上一道線,對王昉之道:“願效死力。”
劉緦可以用讖緯,他們便可以用市井童謠。所謂人心,也要看被誰利用。
“昔周亞夫得冥甲而亡,霍禹藏弩機而誅。”魏冉指著輿圖道,“就算捏不住他的把柄,也要砍斷他一條手臂——未央廄令換個人來做如何?”
王昉之凝睇著他。
重生近半年,她終於看見魏冉展露出崢嶸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