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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能清晰聽到眾人的驚呼和尖叫,能聽見救護車的鳴聲,能聽到紛至沓來的腳步,能聽到所有聲音,卻動不了一根手指,發不出一點聲音,感受不到一絲痛覺。垂死時痛徹心扉的感覺不見了,只剩下漸漸減弱的聽覺。
&esp;&esp;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有人走到我身邊,又聽見身邊的醫生疲憊地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esp;&esp;走進來的人嘶啞著嗓子:“能讓我在這待一會兒嗎?”
&esp;&esp;是池遷。
&esp;&esp;眼睛一酸,他來見我最後一面。
&esp;&esp;他坐了下來,我聽見凳子在地上拖拽的聲音,然後是一陣死寂般的沉默。
&esp;&esp;“你總是這樣”他終於開口,拖著長長的哭腔。
&esp;&esp;聲音彷彿就在耳邊,我能想象出他伏下身擁抱我的樣子。
&esp;&esp;“你對媽媽那麼長情,為什麼對我就那麼無情呢?”他顫聲說,“從一開始你就討厭我,連看都不看我,那你既然不喜歡我又為什麼要收養我?是因為媽媽對不對?我知道,你就算看我,也是因為你想媽媽了,你把我當替代品。”
&esp;&esp;胡說,明明是他不願意和我生活。
&esp;&esp;“我以前為了讓你多看我一眼,幹盡了傻事,我想如果我突然不見,你會不會著急呢?會不會擔心我呢?會不會來找我呢?可是我明明站在那麼顯眼的地方,站在那麼多人的地方,連樓下眼睛花的王奶奶都看到我帶我回家了,你也沒來找過我,你一次也沒有來找過我就算這一次也一樣,我在家裡等啊等啊,都沒有等到你回來”
&esp;&esp;“你從來沒有關心過我,今天去學校習慣嗎?和同學有沒有吵架?作業做了嗎?你從來沒問過我,我想要什麼你知道嗎?”池遷滿是痛苦和絕望的言語像刀子割在心裡,“你把我當做小貓小狗一樣撿回來養,可我又不是小貓小狗,每天給點高階罐頭就滿足了,我是人啊,我也需要你愛我”
&esp;&esp;我想反駁他,結果怎麼也找不到詞,我心裡明白他說的沒錯。
&esp;&esp;從頭到尾,我根本沒有關注過他這個人,我關注的僅僅是“做爸爸”這件事——我執著於做一個好爸爸,盡力給他周全的生活,卻根本沒想過顧及他的心情。
&esp;&esp;“爸爸你醒一醒,醒一醒,我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都不要了,你不要丟下我啊”他已經泣不成聲,“為什麼,你為什麼自作主張把我撿回來,又自作主張拋棄我”
&esp;&esp;“我明明只有你一個人了”
&esp;&esp;我拼命想伸出手,想把他眼中滾落的淚水抹去,但已無能為力。
&esp;&esp;我連輕輕勾住他手指都做不到。
&esp;&esp;耳邊他的聲音越來越遠,我連一句對不起都沒來得及和他說,就要將他獨自留在這個世界上了。
&esp;&esp;忽然聽見池遷起身的聲音,從頭蓋到腳的白布被掀開了,我聽見衣料摩擦的聲音,彷彿已被他緊緊抱入懷中,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滾燙的淚沒入頸間。
&esp;&esp;這輩子,生命最後的回溯,就是他在我耳邊悲傷地呢喃。
&esp;&esp;“爸爸,你從沒抱過我。”
&esp;&esp; 尋子捉蟲非
&esp;&esp;茫然地在火車站裡坐了好久,頭頂的電子顯示屏捲軸目後面,是2002年11月9日。
&esp;&esp;剛才在洗手間狠狠甩了自己兩個巴掌,臉頰火辣辣的痛感還存在,明確提醒我這是十一年前的秋天。
&esp;&esp;今年我才二十七歲,剛從西部支教回來。
&esp;&esp;還沒有收養池遷。
&esp;&esp;從南川火車站出來,外頭陽光濃烈,我仰頭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esp;&esp;這時候他應該才九歲吧?九歲的池遷會在哪裡呢?
&esp;&esp;一輛私家車開到我面前,一個臉圓圓的女司機把車窗搖下來:“帥哥,去哪裡?”我搖搖頭,她伸出手往計程車等候處一指,那裡正大排長龍,說:“上我的車吧,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