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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新帝季硯,她認識他的時候,他還只是個冷宮中的皇子,他一向沉靜少言,在皇宮內外都幾乎沒有存在感,無人認為他能登基為帝,就連與他青梅竹馬的她也不如此覺得,如今哪怕事已成定局,民間仍有微詞。
比起他,昔年光風霽月的太子季淮,才是真正的民心所向。
季淮也的確有這個資本,本為先帝嫡長子,早早被立為太子,溫潤如玉,才華橫溢,政績了得,愛民如子。所有人都覺得他會稱帝,這是順理成章的事。
怎知橫空殺出來一個季硯,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打敗了彼時萬民順意的太子季淮,得到先帝旨意,一舉登基。
不過現在她是兩個都沒什麼好支援的,也的確不想和季家倆兄弟來往,從八年前就不想了。
皇宮裡那些風起雲湧的詭計早就該與她無關,都是陳年往事而已。
如今她不過是一個江南的普通商賈平民,連曾經的自家人也少來往。可世事並不讓人灑脫放手,她怎麼也想不到八年後會被逼至此。
——沒錯,她是被逼的。
季硯登基後,她“意外”遇上逃難至江南的季淮,方知季淮也不是表面那般的溫厚仁慈。
他逼她今日在這裡與一眾熟識卻又與此事無關的人相聚,上演這麼一出好戲,等著微服私訪的季硯來尋她。
季淮說最好是能哄季硯帶著她回京城,再續那麼一段如今看來已無甚必要追溯的情。
可是八年了啊,那都是八年前的感情了。
更何況,昔年晏樂縈背離他之後,他或許更是因此走到了絕境,誰也不知,他後來是怎麼殺出這條血路的。
反正絕沒有晏樂縈的助力,晏樂縈對他避之不及。
躲不掉的時候,又多多少少讓如今的她忍不住想打寒噤。
誰能原諒一個背棄了他,還可能險些把他害死的人呢?晏樂縈看不透季淮的心思,感覺他腦子有問題,季硯更是,他大老遠跑來江南幹嘛?千萬別真是來找她的。
“娘子,怎麼不吃青梅?”這廂她在煩悶亂想,另一邊青鄢又喚了她。
許是看她碟中的青梅至今沒動,青鄢想著拿點別的果子給她,可“嘩啦”一聲,他的長袖不小心掀倒了桌上茶盞,茶水如傾倒的洪流,幾個挨在桌邊的人袖子都浸溼了,無一倖免。
茶盞咕嚕一滾,也砸在地上碎了。
青鄢難免慌張,尤其還弄溼了晏樂縈的衣袖。
晏樂縈今日穿的是件姜紅色的織錦裙,看得出是頂好的料子,袖口與裙襬都有大片的刺繡,正應著夏令將近,繡得是層層疊疊的荷花。
茶水色深,青鄢唯恐針針線線裡染上茶漬,連忙站起身掏出絲帕,要替她去擦。
晏樂縈喜歡漂亮的人,當然也喜歡漂亮裙子,一時是有點心疼。
不過這件是季淮那個心黑鬼送與她的,心疼不過一小會兒反覺得算什麼事,叫他稍安勿躁,還安撫般幫他重新倒了杯茶,只是起身時扯動了傷口,險些一個踉蹌。
“碎了就換新杯子,茶水沒了也可以再續嘛,何必大驚小怪?”撥開他用絲帕替她擦拭的手,晏樂縈隨口道。
怎知方才還慌忙至極的青鄢,卻安靜地沒有接話。
茶水將滿,晏樂縈抬起茶壺,回過神來發覺周身也沒了聲響,就連方才的樂曲也停了。
她覺得不對勁。
抬頭先是看見青鄢和一眾小公子警惕盯著前方,於是她也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頓時心裡咯噔起來——
沒有看見烏泱泱一片人,青年輕裝而來,身邊不過幾個黑衣侍從,他自己也是黑衣,墨色沉沉,壓抑又晦澀,低調得很。
歲月的流逝難從在晏樂縈這種精於保養重視容貌的人面上體現,可來人竟也是如此。
依舊是如美玉精琢的一張臉,還帶著不喜陽光所致的過分白皙,那雙眼睛卻漆然像上好的墨。可他的身形巍然,長身玉立,又讓晏樂縈明白他已經長大,他們分別也已經有八年之久。
晏樂縈也已經長大了,面對多少人都能做到應對自如,可此刻,難得不知自己該是進是退。
她看著他,滿眼黑色,正應“眼前一黑”一詞。
這一刻,她覺得他那雙烏眸濃得竟有些森然,叫人不由地生出膽怯,黑與白太分明,太晃眼,乃至一時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完了,她心想,這人還真來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