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源搖客(1976年12月2日)_砰砰 (第3/4頁)
[牙買加]馬龍·詹姆斯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p;&esp;羅爸爸殺起人來總是迅速且毫不猶豫,就好像這個主意剛剛跳進他的腦海。但假如羅爸爸要在星期五殺你,那他肯定從星期一就開始掂量、琢磨和計劃了。喬西·威爾斯不一樣。喬西·威爾斯不思考,只會拔槍就射。我看著黑洞洞的槍口,知道他可以現在就殺了我,然後隨便編
&esp;&esp;點瞎話告訴羅爸爸。也可能什麼都不說。沒有人敢打賭說他們知道喬西·威爾斯會做什麼。他拿槍頂著我的太陽穴,另一隻手抓住我的褲腰使勁一扯,直到紐扣崩開。我只有三條內褲,沒有更多的了,不離開貧民窟就不穿內褲。喬西·威爾斯放開我的褲子,看著褲子掉下去。他上上下下掃了一圈,然後抬起頭,對著我露出微笑。你還不是男人,但很快就是了,用不了多久。我會讓你成為男人,他說。你準備當一個男人了嗎,他問,我以為他指的是政治意義上的男人,就像邁克爾·曼利常說的,你想要更美好的未來嗎,同志?所以我點點頭,他轉身走開,我跟著走下街道,路上沒人開車,因為子彈不長眼睛,路邊沒有房屋,只有為了修建更大安置房的沙子堆和水泥垛,但政府不會破土動工,因為我們是勞動黨。
&esp;&esp;我跟著他沿這條街走到它似乎到頭的地方,也就是東西橫貫金斯敦的鐵路線上。來到鐵路旁,我們往南走了那麼遠,再也沒有東西擋住大海了。金斯敦能夠自我閉攏,到最後你雖然就住在海邊,卻會忘記你身在一個島嶼上。貧民窟裡有一種孩子每天都要奔向大海,只為了一頭扎進某個地方然後忘記一切。太陽正在西沉,但天還很熱,空氣中瀰漫著魚味。喬西·威爾斯左轉走向一個小窩棚,多年前睡在那裡的人要早早起床封閉馬路,好讓列車透過。他沒招呼我跟他走。等我最後進去的時候,他看著我的樣子像是已經等了一整天。
&esp;&esp;室內的夜幕已經降臨,地板吱嘎咔嚓作響。他點燃火柴,我先看見的是面板,汗津津,亮閃閃。有意思的是聞到汗味不久就聞到了尿味,不是剛尿的那種味道,而是不久前尿的、浸在地板裡的尿味。撒尿的男孩在角落裡,肚皮朝下趴在地上。喬西·威爾斯或其他人綁住他的手,然後把繩子拴在他腳上,看模樣就是一張人形的弓。喬西·威爾斯用槍指了指地上他的衣服,然後指了指我,說撿起來,應該是你的尺寸。現在你有內褲穿了,他說,我好像沒跟別人說過我有幾條內褲。我去撿起那些衣服,但喬西·威爾斯開了一槍。子彈打中地板,我和那孩子都嚇了一跳。不是現在,逼眼兒。你還沒有證明你是男人呢。我看著他,身材高大,光頭是他女人每週給他刮的。高大,棕色面板,渾身肌肉,而羅爸爸黑色面板,身材粗壯。喬西·威爾斯微笑的時候像箇中國人,但你要是敢這麼說,他就會開槍打死你,因為中國人的ji巴小得像個小鼓包,不像黑人的ji巴。
&esp;&esp;你見過雷馬的小子過得多好吧?你以為你買得起他們的牛仔褲,對吧?這條是芙蓉天使知道吧。你看見三十枚銀幣能買一個什麼樣的雷馬小子了吧?喬西·威爾斯認識品牌,他的大多數衣服都有牌子,都是他女人從上班的工廠拿回家的,那家工廠製造服裝運回美國,人們穿著那些衣服去跳迪斯科,美國人就喜歡迪斯科。大家都知道,因為她逢人就說。你要這個嗎?那就長點卵子唄。就現在,他把槍塞進我手裡。我聽見那小子在哭。他是雷馬人,我在那兒不認識任何人。假如他是八條巷的,我現在也一樣不認識。就現在,喬西·威爾斯又說。槍的重量是另一種分量。或許換種說法更正確,那種感覺是你握著槍的時候其實是槍抓住了你。現在,否則我就處理掉你們兩個,喬西·威爾斯說。我走到那小子面前,聞著他的汗味尿味和其他所有味道,我扣動扳機。男孩沒有尖叫沒有大喊也沒有悶哼一聲,就像哈利·卡拉翰殺人那樣。他只是渾身一抽就死了。槍在我手裡使勁一抽,但槍聲和哈利·卡拉翰開槍時的槍聲不一樣,他的槍聲會久久迴盪,電影結束了都不平息。我的槍聲就像兩塊木板拍在一起,傳進你的耳朵然後轉瞬即逝,彷彿鐵錘的一記重擊。
&esp;&esp;子彈打進男孩的身體,你聽見的聲音只有噗的一聲。我確實想殺那個雷馬小子。我比什麼都想殺死他。我不知道為什麼。對,我真的想。喬西·威爾斯什麼都沒說。他說再打一槍,以防萬一,我又開了一槍。屍體隨之抖動。打腦袋,傻瓜,他說,我再開一槍。我看不清血有沒有淌到地上。槍變得比原先輕了也溫暖了。我對自己說槍開始喜歡我了。殺人真的沒什麼。我知道會是這樣,也許貧民窟的小子天生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