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喬治·詹寧斯爵士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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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聽。
&esp;&esp;死者永遠不會住嘴。也許因為死亡根本不是死亡,只是放學後的一場留堂。你知道你從哪兒來,始終還是要回那兒去。你知道要去哪兒,但似乎就是到不了那兒,而你只是死了。死。聽著像是完成時,其實是忘了寫成進行時。你遇到比你死得還早的人,他們腳下不停,但哪兒都不去,你聽他們大呼小叫,因為我們都是魂靈,或者我們認為我們都是魂靈,其實只是死了。魂靈,滑進其他魂靈之中。有時候女人滑進男人,號叫得像是做ài的記憶。他們大聲呻吟慟哭,但穿過窗戶時彷彿一聲口哨或床底的呢喃,孩童以為那是怪物。死者喜歡躺在生者之下,原因有三。第一,我們大多數時候都是躺著的。第二,床底看著像是棺材蓋。但還有第三,有重量——有生者的重量在上面,等你滑進去讓它變得更重,而你聽著心跳,看著心臟搏動,聽著鼻孔嘶嘶吸氣而肺部擠壓空氣,嫉妒哪怕最短促的一次呼吸。我沒有棺材的記憶。
&esp;&esp;但死者永遠不會住嘴,有時候生者能聽見。我想說的就是這個。等你死了,言語就只是離題的無關絮語,你除了漂泊遊蕩之外無事可做。好吧,至少其他死者是這樣的。我想說的重點是逝者從逝者中學習,但這麼做很考驗技巧。我能聽見我的話,我還在向任何願意聽的人說我不是不小心掉下去的,而是被人從蒙特哥灣日落海灘酒店的涼臺上推下去的。而且我沒法說閉上你的鳥嘴,亞蒂·詹寧斯,因為每天早晨醒來,我都把我摔得像個爛南瓜似的腦袋拼回去。而且就連我說話這會兒我也能聽見我聽上去是啥樣,懂不懂啊,傻貨?意思是死後生活不是一場活報劇,不是爽到爆的大狂歡,老頭子,看見癱著的那幫酷哥了嗎?他們永遠不會懂,我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做,只能等待殺死我的那個人,但他不肯死,他只會變得越來越老,年輕的老婆換了一個又一個,生養一窩弱智崽子,搞得這個國家衰敗崩潰。
&esp;&esp;死者永遠不會住嘴,有時候生者能聽見。有時候只要我能抓準眼球在睡夢中顫動的時機,生者也會和
&esp;&esp;我交談,直到他老婆一耳光扇醒他。但我更願意聽更早的死者說話。我看見身穿開縫的馬褲和血跡斑斑的長外套的人,他們說話時鮮血會從嘴裡湧出來,上帝才知道奴隸叛亂有多麼恐怖,而自從西印度公司被東印度公司甩得找不著北,女王到底他媽的派上了什麼用場,為什麼有那麼多黑人無論怎麼舒服都睡得那麼不安穩,所有這些都混在一起,我覺得像是把左半邊臉放錯了地方。死後你會明白死亡不是離開,而是會置身於平坦單調的死亡之地。時間不會停止。你看著時間走動,但你靜止不動,就像擁有蒙娜麗莎微笑的一幅畫。在這個空間裡,三百年前被割了喉嚨的死者和兩分鐘前死於襁褓的嬰兒是一樣的。
&esp;&esp;假如你不注意你是怎麼入睡的,就會發現自己變回了生者發現你的樣子。我?我躺在地上,腦袋像個碎南瓜,右腿折到背後,兩條胳膊彎曲的方式可不是手臂應有的樣子,從高處的涼臺上看,我就像一隻死蜘蛛。我在上面,我在底下,我在上面看見的我就是兇手看我的樣子。死者會復活一個動作、一段行為、一聲慘叫,他們會再次體驗死亡,在出軌前沒有及時停下的那列火車,十六層樓上的那個窗臺,空氣慢慢耗盡的那個汽車後尾箱。街頭粗胚的屍體像氣球被刺破似的炸開,五十六顆子彈。
&esp;&esp;要是不被推一把,誰都不會那麼飛出去。我知道感覺起來和看起來是什麼樣子,身體向下墜落,你企圖和空氣對抗,抓住並不存在的救命稻草,苦苦哀求,一次,就一次,就他媽一次,耶穌啊,混血婊子的假慈悲兒子,這次就讓我能抓住空氣吧。而你掉進五英尺深的排水溝或飛向十六英尺下的大理石地板,還沒放棄抵抗的時候,地面就抬起來撞上了你,因為它厭倦了等待鮮血。我們依然是死者,但我們會醒來,我是被碾死的蜘蛛,他是被燒死的蟑螂。我沒有棺材的記憶。
&esp;&esp;聽。
&esp;&esp;生者可以等著看著,因為他們欺騙自己說他們還有時間。死者可以等著觀望。我有一次問主日學校的老師,假如天堂是永恒生命的居留之地
&esp;&esp;,而地獄與天堂相反,那地獄是個什麼地方呢?是你這種骯髒的紅面板小崽子去的地方,她說。她還活著。我在日暮養老院看見她,她太老了,智力衰退,已經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嗓門小得誰也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