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殺簡史

白線/美國的孩子（1985年8月14日）_多加·帕 (第3/4頁)

位先生肯定不需要我清理屎尿，或者換完尿溼的床單後扶他上床。他真的很高，此刻他趴在窗戶上，一條腿筆直，另一條腿彎曲，樣子像是要推開窗戶。我不記得我見過其他老人還有挺翹的臀部。

&esp;&esp;——你是一個月裡的第二個。不知道你能堅持

&esp;&esp;多久，他說，眼睛望著窗外。

&esp;&esp;——對不起，大人，但我不明白我為什麼會在這兒。

&esp;&esp;——你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esp;&esp;——天佑不是女傭中介，大人。另一位員工之所以沒有堅持下來，大概就是因為這個。

&esp;&esp;他轉過身，後背靠著窗戶。

&esp;&esp;——我不知道什麼天佑不天佑的，還有，求求你，真的求求你，別再叫我大人了。

&esp;&esp;——肯先生。

&esp;&esp;——看來頂多只能這樣了。幾點了？你餓不餓？

&esp;&esp;我看看手錶。

&esp;&esp;——十二點五十二。我帶了個三明治，肯先生。

&esp;&esp;——會玩什麼遊戲嗎？

&esp;&esp;——什麼？

&esp;&esp;——開玩笑而已。不過我更喜歡你說“啥”，而不是“什麼”。聽見這個，我才會覺得面前有個真正的牙買加人。

&esp;&esp;我對自己說，這是魚餌，別咬鉤，這是魚餌，別咬鉤，這是魚餌，別咬鉤。

&esp;&esp;——假如我不是真正的牙買加人，肯先生，那我是什麼？

&esp;&esp;——誰知道呢。想往上爬的什麼人。或者冒名頂替的什麼人。不過我很快就會搞清楚的。

&esp;&esp;——這我就說不準了，大人，因為你兒媳顯然找錯了介紹所。我不做女僕的工作。

&esp;&esp;——天哪，你別緊張，那個蠢婊子覺得這兒所有人都是傭人。打電話給你們介紹所的肯定是我兒子，不可能是她。她平時總當我這個人不存在，但我最近經常找我律師聊天，她多半擔心我會修改遺囑。她說服我兒子相信我已經到了需要貼身照顧的年紀。

&esp;&esp;——為什麼？

&esp;&esp;——這你就要問我兒子了。總而言之，我覺得很無聊。有什麼笑話可以說來聽聽嗎？

&esp;&esp;——沒有。

&esp;&esp;——唉，老天在上，你是真的沒有幽默感還是生性無趣？好吧，我給你說個笑話。你似乎非常需要笑一笑。好，你聽著。你覺得鯊魚為什麼從不襲擊黑人？

&esp;&esp;我正想說，喂，你看著我，這個牙買加人會游泳的，他卻又開口了：

&esp;&esp;——因為鯊魚總誤以為黑人是鯨魚屎。

&esp;&esp;說完他笑了。不是哈哈大笑，而是哧哧輕笑。我考慮了一會兒，我是應該像美國黑人那樣大喊你侮辱我，還是應該讓沉默懸在我和他之間，直到這一刻悄然過去。

&esp;&esp;——一個白種女人要憋多久才會去拉屎？我說。

&esp;&esp;——哦，呃。我……我不知道。

&esp;&esp;——九個月。

&esp;&esp;他的面頰突然漲得通紅。沉默持續了漫長的一秒鐘，然後他爆發出一陣大笑。他笑得停不下來，身體幾乎痙攣，胸膛起伏，嗆得直咳嗽，眼睛冒出淚水。我覺得這個笑話沒那麼好笑。

&esp;&esp;——哦我的天，我的好老天。

&esp;&esp;——總而言之，肯先生，我得走了。你兒子應該打電話給女傭介紹所，我——

&esp;&esp;——不，不，媽的，別走。你現在不能走。來，為什麼黑人的手掌和腳掌是白色的？

&esp;&esp;——我似乎不是很想知道。

&esp;&esp;——上帝給他們噴漆的時候，他們是四腳著地趴著的。

&esp;&esp;他再次大笑。我想忍住不笑，但我的身體開始顫抖，笑聲隨即噴湧而出。他走向我，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esp;&esp;——四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