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聖人：曹操（大全集）

卑鄙的聖人：曹操.第6部_第十一章 策馬夜談 (第2/7頁)

與他分道揚鑣的。想來袁紹還曾展示過一枚罕見的無暇玉璞，似乎有意在大功告成之日將其刻為玉璽，抱著它身登大寶，可是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那玉璞也不知墜落到何處塵埃了……

&esp;&esp;曹操擺了擺手，叫路粹替他收了，回去貢獻朝廷。這時又聽一陣歡笑之聲，張繡騎著高頭戰馬神情肅穆而來，身旁有一群小兵還扛著幾個大物件——金鉞、白旄與纛旗。丟了金鉞就丟了生殺予奪之權，失了白旄便失了設立軍隊的名義，沒了纛旗一軍統帥的威嚴何在？

&esp;&esp;今日之戰又是張繡率先殺入敵營奪取旗幟，曹操不禁拱手：“張將軍勞苦功高啊！”

&esp;&esp;張繡下馬拜賀：“全仗明公神威赫赫！”正因為他與曹操有殺子之仇，所以打起仗來格外賣力，而且不敢居功自傲。

&esp;&esp;曹操連挑大指：“將軍不愧是老夫的好親家！老夫要請奏朝廷，再給將軍加千戶封邑。”

&esp;&esp;可把張繡嚇得不輕。他已經是千戶侯了，再加一千莫說曹營眾將比不上，滿朝官員除了曹操無人能出其右。張繡擺手推辭：“末將不敢接受……”說著話摘去兜鍪就要叩首。

&esp;&esp;郭嘉在一旁心明眼亮，趕緊過來攙扶，趁機湊到他耳邊低語道：“您與主公有仇，主公反而給您高官厚祿，這是做給天下人看啊！若是不接受，豈不有礙他大公無私之美譽？”

&esp;&esp;張繡這才醒悟，但受了這份厚賞心裡依舊惴惴，他不願再提此事，回頭擺了擺手：“小的們，把主公的仇人推來！”

&esp;&esp;伴著一陣喝罵，眾親兵把陳琳推了過來。這會兒他已萬念俱灰，披頭散髮雙臂被綁，肩頭架著長矛，兩眼空洞地瞅著地，腳步踉蹌得如同夢遊，前番替袁尚乞降曹操沒跟他算舊賬，這回絕對在劫難逃，新賬老賬一塊兒算吧。

&esp;&esp;曹操微微含笑瞅著他：“陳孔璋，咱們又見面了，果如老夫先前所言吧？”他早就傳下軍令，見到陳琳一定得捉活。

&esp;&esp;陳琳還有什麼可說的，只是低頭不語。

&esp;&esp;“陰夔怎麼沒與你在一處？”

&esp;&esp;陳琳低語道：“已死於亂軍之中。”陰夔可不似他這般受“優待”，撞見曹兵當場就被宰了。

&esp;&esp;“尋找陰夔屍體，忠臣要好生安葬！”曹操冷笑一聲，卻又道，“生者未必歡，死者未必悲。戰死了或許是便宜，活著可更受罪……嘿嘿嘿……”

&esp;&esp;一陣奸笑聽得陳琳直打寒顫，不知曹操要用何種極刑折磨自己。他想開口求饒的，但畢竟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當初又與曹某人同在何進府上為賓，若低三下氣乞活非但讓曹操看不起，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他心下著急，低著腦袋暗暗思考如何應對。

&esp;&esp;果不其然，曹操陰笑片刻倏然把臉一變，厲聲斷喝：“陳孔璋！老夫與你何怨何仇？撰寫檄文竟把我曹家罵得那樣不堪！即便兩國交鋒互相詆譭，又與我祖、我父何干？今日你若不給老夫說個明白，我把你碎屍萬段寸磔（zhé）軍前！”

&esp;&esp;千刀萬剮近在眼前，陳琳也來不及多想，前趨一步跪倒在地：“檄文之事乃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esp;&esp;“你說什麼？”

&esp;&esp;“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陳琳這個回答看似輕描淡寫，其實大有深意。他以箭自比，那控箭的弦就是袁紹，袁紹叫他寫檄文他只能照辦，這就如同弦發箭而箭不能自制。

&esp;&esp;曹操聽罷此言一時無語，微微回了下頭，只見路粹、繁欽、劉楨、阮瑀等人都在他馬後垂手而立。他若有所悟——若這事反過來，我若要路粹他們寫文章罵袁紹，他們又豈敢不寫？彼此還不是一樣嘛！陳琳的身份比他們高多了，何進秉政之時就是幕府主薄，也算小有名氣之人，如今正是籠絡河北人心之時，我何必非要置他於死地呢？馬延、張顗為將，在戰場殺我的兵都可以原諒，何必難為一個以刀筆為劍的文人呢？算了吧……

&esp;&esp;曹操漸漸收起怒色：“鬆綁吧……好一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袁本初可為你之弦，老夫有何不可？我任命你為記室，自今以後為我掌管文書。老夫要你這支箭射誰，你就給我射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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