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聖人：曹操（大全集）

卑鄙的聖人：曹操.第10部，大結局_第十章 曹 (第3/7頁)

王親書‘一合酥’，這‘合’不就是‘人、一、口’麼？大王曰‘一人一口酥’，就是讓大家隨便品嚐，將此味分與眾臣。”

&esp;&esp;“嘿嘿嘿……你倒聰明得緊。”曹操果是此意，但自己精心構劃的玩笑被人揭穿，還是有點兒不舒服的感覺。

&esp;&esp;曹丕今天夠憋屈的，不想讓這幫弟弟再搗亂，朝荀緯使個眼色。荀緯會意，手捧卷宗上前：“啟奏殿下，我等奉太子之命整理《新書》文稿，重新分篇定卷。此乃首卷，大王之家傳，懇請過目。”

&esp;&esp;“呈上來。”曹操對此事倒挺關心。

&esp;&esp;“兒臣告退。”果不其然，曹植等眾兄弟都起身請辭。

&esp;&esp;曹操接過書簡：“子文遠征而歸，你們隨他去拜見夫人。”又特意看看曹丕，“你也去。”曹丕欲言又止——自己費勁巴力要給父親編成這部書，可連句褒獎的話都沒有，本還想向父親解說編書之心得，看意思他根本就不想聽。曹丕無奈，只得跟著兄弟們去了。

&esp;&esp;曹操幾乎是一字一字地審這篇曹氏家傳，卻只讀了兩行便指道：“此處不好，給寡人改！”荀緯等忙湊上觀瞧，見是“漢相曹參之後”這一句，說的是祖先源流。這怎麼改？改這句不成換祖宗了嗎？

&esp;&esp;曹操敲著桌案道：“改成‘曹叔振鐸之後’。”

&esp;&esp;曹叔振鐸乃周文王之子、周武王之

&esp;&esp;弟姬振鐸，西周初年分封曹國的首任國君。不過曹國封地在兗州山陽郡，曹操家鄉卻在豫州沛國，若說曹家是名相曹參之後還有可能，說是曹國貴族後裔就太牽強了。其實自曹操曾祖曹萌那代往上便是土裡刨食的白丁，無官無爵，即便真是曹國後裔也無從考證。

&esp;&esp;荀緯、王象不解其意，仲長統卻心中瞭然。曹家是要篡奪漢室天下的，曹參雖為名相，可終究是漢室之臣，被漢高祖喻為“功狗”，自詡曹國貴族就不一樣了。曹國出於姬姓，乃周文王之後，相較而言劉邦不過泗水一亭長，這樣一比曹家的血統不就高過劉家了嗎？再者曹操一族以宦官起家，時隔多年難掩瑕疵，難入世家望族法眼。現在曹操把周室後裔抬出來，無疑是向他們宣告——你們不是自詡正統、倡導儒學嗎？我曹家就是周室正統，這等身份還不配領導你們？不論是真是假，曹操想出這種辦法提升家族地位實是用心良苦。昔日董卓自詡董太后族侄，如今曹操自稱周文王之後，這便是寒門濁流之人的無奈。

&esp;&esp;讓改就改唄，仲長統親自操刀，用墨筆勾去，在旁重新寫，曹操接著往後看，再未發現不如意之處，最後點點頭：“就這樣吧。以後宗廟祭祀一律稱寡人祖先為曹叔振鐸。”他心血來潮一句話成了定製，可笑宗廟裡供的曹萌、曹騰、曹嵩，死去多年竟換了祖宗。

&esp;&esp;荀緯又奏：“大王家室秉承名……”他想說“名臣”但又一琢磨祖宗已換了“君”，趕緊改口，“秉承明君遺禎，治天下二十餘載，名為匡扶實為開創，為一世表率。請大王再題一詩，述平生之志、為政之道，續家傳之末，教諭後世子孫，不忘祖德。”這樹碑立傳的主意是曹丕想出來的，本欲親口說出博父親歡心，現在只得由荀緯代勞。

&esp;&esp;曹操果真笑了：“你們想出這等主意，倒也別緻。”他搦管沉思，何以用詩述為政之道——須知這不是簡簡單單一首詩，要傳之子孫，而他子孫不就是後世帝王嗎？這不啻為教諭後輩帝室的祖訓。他潛心凝思：我奔忙一生究竟要創造怎樣一個世道？

&esp;&esp;蹙眉半晌，忽然提筆寫道：天地間，人為貴……

&esp;&esp;只寫了這六個字，曹操倏然停筆。

&esp;&esp;荀緯、王象不禁對望一眼——孟子有云“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大王必是一時匆忙寫錯了。但臣子不敢指斥君王之非，兩人佯作不悟。

&esp;&esp;說來也怪，仲長統半日不言不語，看到這六個字卻精神一振，抬起頭，無比崇敬地仰望著曹操：“寫得妙！接下來呢？”

&esp;&esp;曹操茫然瞥了他一眼，不知為何面露苦澀，手腕輕輕顫抖，時隔良久竟發出一聲嘆息，繼而穩住手腕寫道：立君牧民，為之軌則……

&esp;&esp;仲長統一見這八個字，神往的眼光又黯淡了，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