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聖人:曹操.第9部_第七章 再徵江東, (第2/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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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而容與。
&esp;&esp;禽元帥於中舟兮,振靈威於東野。
&esp;&esp;(曹植《東征賊》)
&esp;&esp;曹操仰天大笑,對群臣盛讚曹植文采,但笑罷之後緊接著又宣佈一件駭人聽聞之事——丞相記室劉楨,秉性狂妄無禮,日前五官中郎將府宴慶,五官將之妻甄氏出見,群僚無不禮敬,唯劉楨大膽直視,品頭論足毫無臣下之禮數。當即將劉楨拿下,送交大理寺論罪。
&esp;&esp;曹丕倒不以這等事為恥,卻又恨又懼:恨的是那日校事劉肇過府拜賀,此事必定是其告發,尖刻小人無孔不入;懼的是為何偏偏劉楨蒙罪?莫非他身為臨淄侯文學與自己來往過密?倘若如此嚴苛,以後誰還敢再來五官將府?
&esp;&esp;曹丕有心相救,卻怕引火燒身;此事又有悖禮教風化,群臣也不便求情。劉楨畢竟是曹植的屬官,曹植也覺詫異,見眾人不發一言,只好親自張口懇求父親開恩。但曹操笑而不允,又囑咐道:“你今年二十三。吾昔年為頓丘令也是年二十三歲,當年所作所為至今無悔。你也要勤修政務,多多用心。”這種話簡直是公然勉勵繼承者,實在令人浮想聯翩……
&esp;&esp;雖然曹植詩作得吉利,但群臣擔心的秋雨還是來了。大軍自渡過黃河就接連遭遇暴雨,人馬眾多輜重冗雜,折騰了半個月還沒出兗州地界。青州諸部情況更糟,半路遭遇山洪,會合日期延誤,曹操中軍只好在泰山郡暫駐。泰山太守呂虔自不必說,連剛剛上任的兗州刺史司馬朗也不敢怠慢,忙趕到奉高縣(泰山郡治所,今山東省泰安市,泰山所在地)伺候。高祖開疆之際泰山郡本無奉高縣,皆因孝武帝封禪泰山,分博縣(現也屬泰安市)、嬴縣(今山東省萊蕪市)之地設立了這個縣,城西南四里尚存孝武帝修建的明堂。呂虔、司馬朗有接駕之責、地主之誼,安排篷車雨具,忙中偷閒伴曹操前往遊覽。
&esp;&esp;漢家天下唯孝武帝曾行封禪之事,明堂修建三百餘載,加之戰亂多年未有修繕,已有破敗之相,然昔日規模猶存。曹操摸著漆皮斑駁的殿柱不免嘆息——封禪者,告成功於天地,乃帝王至高榮耀,然而非國泰民安五穀豐登不可冒瀆。曹操六十歲了,魏國才剛建立,即便有生之年能統一天下、漢魏易代,也來不及開一代盛世了,封禪更是想都不敢想。他心中夢想不得不打一半折扣,千古帝王不是光有雄心才智就夠,還要看自身運道,生於亂世豈能多求?那些豐功偉業只能留待後人了……想到這些曹操不禁苦笑,莫說豐功偉業,要交付哪位後人還未敲定呢!
&esp;&esp;這趟遊覽反給曹操添了更多愁煩,回去路上他不發一言,想立嗣之難、想篡漢之策、想眼下戰事。司馬朗知他有心事,故意說些好聽的:“舍弟仲達在朝中任議郎,來信常說主公和五官將待他不薄,我司馬氏何德何能,得您如此厚恩?在下也常回書教導他,要心存感激忠於主公。”他在外任官,對鄴城的事不清楚,這話裡“和五官將”四字實在畫蛇添足。
&esp;&esp;幸而曹操沒太往心裡去,只敷衍道:“你三弟也年過而立了吧?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叫他到鄴城去吧。”
&esp;&esp;這番好意反把司馬朗嚇一大跳——他二弟司馬懿是謹慎人,歷練多年也深諳仕途之道了;三弟司馬孚不一樣,三十多歲沒入仕,在家閉門讀書,若把他弄鄴城去,直來直去給家裡惹禍啊!
&esp;&esp;司馬朗正琢磨如何辭謝,卻見呂虔手指前方道:“快到連營了,主公進去看看,還是直接回城?”
&esp;&esp;“回城。”其實曹操心裡也清楚,陰雨連天征途泥濘,士兵不願南征,若見了他不免哀懇。但他拿定主意死活要打,不想多費唇舌,這些天索性把大營交給將領,自己帶著重要臣僚遷入呂虔郡府,只等雨水稍減便拔營起寨。
&esp;&esp;“接連陰雨,士卒很苦啊……”呂虔也有意阻止南征,但只把話說一半,後面的讓曹操自己琢磨。
&esp;&esp;曹操根本不理這茬,只凝望著外面淅淅瀝瀝的秋雨。呂虔想把話挑明,思量再三又忍了回去——他乃曹營元老,曹操在兗州時便為其效命,征戰疆場功勳卓著,即便有“諫者死”的命令,也不至於把他如何。但呂虔有個心結,自建都許縣以來其他將領都東征西討功勞赫赫,唯獨他轉任地方官,而且二十年不離兗、徐之地,徵河北、戰赤壁沒他份兒,開相府、建公國也不給他加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