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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抬了抬下巴,溫聲說,“你過去棒球場隨便抓個人問,肯定就會有人給你帶路了。”

話是這麼說。

但我和那位山本同學,實際上並沒有接觸多少。

同在一個年段沒錯,但作為“受矚目的人物”之一,無論是我、隔壁b組的班長,還是活躍於棒球部的體育名人,每天都非常忙。

我對山本武同學的正面瞭解,也僅僅止步於會打球的地步。

一年級時,他在a組,我依然在c組。整整一個學年內,我跟對方說過的話不超過十五句。

那會兒,班上也不乏有山本的粉絲——儘管我不太願意把同學關係形容成這樣,但每逢運動會,或者比賽,為了一個並不認識自己的人而專門製作應援手幅,去賽場加油、尖叫,跟對手的支持者吵架互噴什麼的——這些需要付出強大毅力與耐心的事,姑且只有粉絲能做到。

從另一方面說,山本武就是這樣一個親民的校園明星。

大家提起他,無不都喜笑顏開,說他人很好,很隨和、很帥氣、很靠譜。

球更是打得尤為厲害,剛入學就是當之無愧的主力軍。

只是我不怎麼看棒球比賽。

從別人口中聽到的他人評價,更是都不太會往心裡去。我相信耳聽為虛,不論褒貶都是如此。想要認識一個人必須要親自去接觸才行。

相反,眼見為實。

我親眼見識過那孩子跳樓。

那絕對是我人生中為數不多碰見的、太過驚悚的事。直到現在,我仍記得那一天我在課間補充能量,吃的是正合胃口的炒蕎麥麵包。

餘光輕輕一瞥,窗外白雲舒捲。天空滌盪著油畫般的藍。

然後,騷動四起。

就像《恐龍》裡末日的流星雨那樣突然,走廊兵荒馬亂地撲來一聲“山本要從樓頂跳下去”的大叫。所有人都半信半疑,有的留在座位上,有的遲疑著往外跑。

我愣是被面包噎得嗆出眼淚。

等一邊嗆著,一邊急匆匆地去喊老師,再拔腿衝向天台,那時已經堵著一圈密密麻麻的學生。我越過摩肩接踵的縫隙,勉強看見一個站在圍欄外的身影。

一個手臂打著石膏的人。每個人都稱讚“隨和大氣”的人。

一個沉重的,一意尋死的山本武。

不少同學陸陸續續出聲勸慰,他卻皺著眉苦笑,說著一些堪稱極巨化大笨蛋一樣的話。我站在人群外圍,聽得血壓高,一時情急之下也開口喊過一聲。

我的聲音算不上大。

它被嘈雜的人聲與風聲淹沒,照理說是聽不清的。

可也許是我的錯覺,之後回想起來,總覺得似乎遙遙地對上了山本怔住的視線。不過下一秒就有救星登場——他班的沢田同學猛頭衝到他面前,開解到最後,不小心雙雙掉下天台。

那一瞬間,我的心跳湧到太陽穴的嘭嘭觸感還猶在耳畔。

所幸沒事。

大約是記憶的保護機制淡化了印象,我已然忘記當初他們為什麼從樓頂摔下去還生龍活虎的,只記得後來很多人在笑。而我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回到教室,上課,放學,部活。

接下來又如往常一般度過。

只在極偶爾的時刻,我恰好跟朋友們道別,單獨一個人幫老師去辦事。可能觸發了某種“眼熟了某人後,對方就會頻繁出現”的世界規律,路上竟然會碰到從前幾乎沒接觸過的山本同學。

他忽然閃現到我身旁,戴著粗糙老舊的棒球手套,問我需不需要他搭把手。

(ps:這算是他第一次主動找我搭話,可那種語氣好像他和我特別熟似的。老實說,我覺得這樣有點沒禮貌。因為照常講,四目相對一秒以上才是打招呼的訊號。但我即使餘光看到有人,也趕著去做事,完全沒空去看他。)

(ps的ps:更何況我還被跳樓事件驚得連續三四天做噩夢。分明好端端走在路上,頭頂卻有人突兀地說起話來,轉頭看見的不是保持距離的臉,而是男生裹著棒球服的胸膛,近得又再嚇了我一跳。自來熟的人跟陌生同學說話都會突然靠那麼近嗎?)

(ps的……簡而言之,我感覺這傢伙根本不見得和別人說的一樣大度、隨和又善解人意。)

一個印象和傳言有所出路的人。

我覺得這種隔壁班的隔壁班的同學實在有點奇怪,便客客氣氣地婉拒了三次,之後便沒怎麼再直接碰過面。

諸如此類涉及同學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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