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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不舒服,要出去轉轉,你......先睡吧。”
幾乎如同丟盔卸甲般,周蘊文丟下一句就跑走了。
院子裡靜悄悄的,但經他檢視,果然這院子四處都已經被反鎖,看來他家老頭是鐵了心要等他完成人生大事後才肯放行。
但周大老爺很信任煙膏的威力,院子四周並無人看守,他也怕洞房花燭夜掃興。只可惜他沒料到,杜家姑娘的威力這麼大,周蘊文被刺激了一通,藥勁兒一時間竟就這般被壓下去了。
倒也不算插翅難飛。
人生大事?
周蘊文在悽清的月色裡冷笑:像他們一樣,誆騙一個懵懂的女子,生下一堆並不親近的孩子。在他們人生的每一處都體現自己的鐵血手腕強硬壓制,這就算是完成了人生大事嗎?
周蘊文望著這熟悉的小院,自三歲開蒙後他便居住在此,而後赴德深造,其中多年不曾歸家。
考上官費生那年,他不過十歲出頭。向來他的父母也沒想到平日裡最不起眼的孩子竟然暗暗做出如此大的決定。彼時周蘊文還不懂這些,只是將錄取書遞給父親,然而迎接他的卻是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他不是沒想過為什麼,然而當時沒有問出口的話,時隔多年更是無從談起了。
而多年後他再次踏入這片土地,首先迎接他的,又是父親的一巴掌。
真想來根菸。
周蘊文會抽菸但不抽菸,當初學抽菸,是因為偶然得知尼古丁可以治療口腔潰瘍。
從德國回來後,他的腦海裡時不時閃回那日的景象——倒在血泊裡的七弟死不瞑目。
七弟是最膽小的一個,從小隻敢跟在他身後,被人欺負丟了石子砸著腦袋了也不敢說,最後還是他發現替他出頭。
可就是這樣一個男孩,竟然會揹著他暗中收集奉軍中的敗類和日軍交易的證據,最後慘遭暗殺,暴屍街頭。
周蘊文從不是嗜血暴虐的性格,甚至很多熟悉他的同窗們常說,他是春日的雨,是最接近先秦典籍中關於“君子”描述的人。冷酷自矜,坐懷不亂。道是無情卻有情。
然而在凌晨的德國街頭,在行人的議論紛紛中,周蘊文望著七弟那雙圓睜的怒目,心中已暗暗起誓勢必要為他報仇。
就像很多年前那樣。
然而現在所有的指向都不樂觀。鴉片有成癮性,周蘊文不知這次偶然吃下,是否也會成癮,更不知一旦成癮最快會多久發病。
更何況他還被困在這院子內,屋子裡還有一個棘手的想要和他父母一起將他困住的“網”。
可週蘊文必須得走了。
城中接應的同伴早已約定好,16日一早4點一刻在城西滸口廟碰頭,一同前往奉天。而他昏昏沉沉到現在,已是16日凌晨了。
根據七弟留下的書信,裡面頻繁出現了徐誆的名字。此人是奉軍張五爺麾下的一名師長,根據周蘊文等人多方打探,他就是暗殺行動的指派人。
而周蘊文這幫朋友回國,為的就是取下徐誆的項上人頭。一為報仇,二為給天下所有賣國賊一個教訓,告訴世人,漢奸也不是這麼好當的。
頭還有些昏沉,周蘊文伸手撿起牆邊的一塊碎石,對著自己的胳膊就來了一下。鮮血冒出,刺痛來帶清醒。他咬牙吹了個口哨。
片刻後,一個年輕男人從樹梢上跳了下來。
“少爺,我可見著你了!”
阿樓跳到他面前,上去就摸,一邊摸一邊罵。“德國真不是人待的地方,看把少爺您瘦的!”
許久未見,周蘊文也來不及跟這個自小陪伴、幾乎如兄弟般的小廝客套,抓著他就問,“怎麼樣,可有辦法將我弄出去?”
阿樓點頭,“我知道一條小路,但現在還早,大家都沒睡死。少爺先回屋等等,等時間到了,我來喊您。”
周蘊文點點頭,卻不肯回房。阿樓看出他忌憚屋裡的人,出言勸道,“如今這杜家小姐嫁都嫁了,您難道日後回德國,也不見她嗎?”
周蘊文這才想起自己之前同周父說的三個要求。想起當日之言之鑿鑿,再看今日之狼狽,他不覺笑自己不自量力。
他甚至懶得去想那人愛不愛他。把她和愛聯絡在一起,未免太玷汙“愛”這個字。
“你不知道。”周蘊文對阿樓直白道,“今天會發生的一切,她早就知道了。”
“什麼?”阿樓驚訝,“她跟老爺太太一個鼻孔出氣啊。”
周蘊文想起她那雙狹長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