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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沒叫。算個……”
男人抬起頭,看到已經徹底疼暈過去的周蘊文,那聲沒來得說出的“漢子”宛如一根魚刺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卻是實在誇不出口了。
他起身拿從旁邊水缸裡舀起一瓢冷水,直接兜頭澆了周蘊文個透心涼。若是誰看到這場面,必定立馬以為是在嚴刑逼供才比較貼切。
周蘊文一個大喘氣,醒了過來。
“廖仞”,懸針紋開口,平靜之下有隱隱欣賞,“恭喜你周蘊文,你透過了考驗,現在你可以知道我的名字了。”
周蘊文冷冷回道,“我可沒說要參與你的……考驗?”
廖仞並不跟他在話頭上週旋,他已仔細檢查過傷口,這小子有福氣,沒有傷到筋骨。他望著他,“你別告訴我,你打算這時候出頭,直接給祖文山送軍功去。”
祖文山即此次受命帶兵圍堵周家的祖將軍。
周蘊文不搭理他,“我如何,與你無關。”
廖仞輕蔑一笑,“周蘊文,實話告訴你,你從德國回來的時候我們就盯上你了,跟奉軍這種滿腦子佔山為王的土匪頭子攪和在一起有什麼意思,不如跟著我做事,你的那些理想抱負都能實現。”
周蘊文反問,“你怎麼知道我想做什麼?”
看在金瘡藥的面子上,周蘊文對他解釋,“我本不過是一個學生,一生追求也不過是求知求新,醉心學術。我不知道你身後是誰,也懶得知道。我無心黨政,更厭惡暴力。這次不過憑著一腔對胞弟難以割捨的伸冤之心,無奈之餘才出此下策。我不是你想要的那種好戰分子,所以,廖先生,還是另請高明吧。”
廖仞徐徐道,一雙眼眸宛如隱匿在黑洞裡的毒蛇——
“周蘊文,你不瞭解你的潛力。”
周蘊文態度也冷了下來,“廖先生,我是否瞭解自己不是你說了算。另外,感謝你的金瘡藥,慢走不送。”
“你躲在這有些日子了,遲早會被他們發現。不如跟我走,你這傷口用對藥,三五天就能好。你父親那,自有我出手照應。怎麼樣?周蘊文,現在還不到走投無路的地步呢。”
周蘊文直截了當地拒絕,他清楚地明白廖仞絕對不是善人,那些向他丟擲的金燦燦的誘餌背後必然藏著一隻黑洞洞的獵槍。
更何況,他討厭廖仞,不相信廖仞說的任何一句話。
廖仞見遊說不成,也不惱,站起來,“行,意志挺堅決。周蘊文,我喜歡有原則的人,你讓我越來越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了。”
他從懷裡丟出一大包紙包,周蘊文開啟,裡面竟然還有兩隻極其珍貴的阿西匹林。然而廖仞卻像丟垃圾一般甩給他,“喏,這些留給你。三日後能不能好,全看你的造化了。別多想,雖然我是個商人,但我也是講人情的......”
他狡黠地衝他一笑,“這些全當送你。”話音未落,人已經消失不見。
周蘊文握著手裡那包珍貴的藥品,神情複雜。
*
和周大奶奶隱秘的約定,杳月並沒有告訴杜父杜母,正如她沒有將自己去奉天“休養”的真實目的告訴她們一樣。
此行計劃縝密,周大奶奶專門派了知根知底又精通武藝的喜子一路護送。杳月更是連盈鳳都沒帶,兀自收拾了些細軟,便坐上了搖搖晃晃的馬車,沿著山路往奉天方向奔去。
這些年不太平,山間時常有流寇山匪,是而一般人家趕路都緊趕著白天的時間,勢必得在天黑之前趕到相逢鎮去。
而杳月一行卻是出事不順,馬車剛下了大葫蘆嶺,便不知壓上了什麼,劇烈一顫,緊接著一隻輪子便不能轉了。喜子下車檢視,發現是車軸被撞裂了,必須得更換才能繼續前行。
可馬車壞的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喜子知道前方五里地之遙有個村落,於是提議自己去村裡碰碰運氣。杳月留在車內等候。
可不知為何,等了一個時辰仍然不見喜子回來的身影。一股不安陡然在杳月心頭升騰起來。她暗自在心裡安撫自己,喜子是家生子,最是可靠的一個,必定不會捲了錢跑路。
但萬一是更危險的情況呢?
好巧不巧,山林裡傳出一聲野獸的嚎叫,杳月被嚇得脊背冒起一層冷汗。
可車裡不能呆了,杳月擔心萬一是山匪,那她坐在車裡簡直就是活靶子。
當即不再遲疑,她將錢財分成幾份塞進衣服各處,正欲下車時又肉痛地又從懷中掏出一小兜銀錢丟在車上,隨即跳車躲進不遠處的一塊巨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