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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湧一般的無力灌滿她的四肢百骸。
她仰望著頭上的那扇紗窗。
蚊蟲在月光下飛舞,試圖找到一個在歲月磋磨下變得鬆弛的孔洞侵入。
一米二的陽臺,白天是晾曬衣服的地方,到了晚上放下摺疊床就是她的房間,房間兩頭是兩扇永遠關著的門,此起彼伏的鼾聲分別從門裡傳出。
在她出生後的第二年,她的弟弟也出生了。魏杉高舉著帶把的兒子,臉漲得通紅,笑逐顏開地叫他:“魏來,魏來,我是你爸爸啊。”
而她直到上小學,才知道不是每一個有弟弟的姐姐,都沒有自己的房間——如果那個一米二的陽臺不算真正的房間的話。
她的物品擠在五顏六色的廉價收納盒裡,而她被困在一張六十塊錢的摺疊床上。
她凝視著那拼了命也想要鑽進囚籠的蚊蟲,低聲說道。
“……白痴。”
……
五個小時後,枕頭下的鬧鐘響起,魏芷關掉手機起床,聞到了空氣中飄散的豆漿香氣。
今天早上的餐桌格外整齊,除了還在守著店鋪的王琳以外,連一向要睡到日上三竿的魏杉和魏來也早起了。
魏杉是因為今天約了早麻將,魏來則是因為魏杉不樂意有人起得比他晚。
“這才幾點啊……非要我起床,我根本吃不下。”魏來睡眼惺忪地坐在餐桌前抱怨。
“都七點了,還不起床!你早點起來,多出去投幾份簡歷,說不定就被選上了。”
“現在是網際網路時代了,誰還投紙質簡歷?”魏來不服氣地嘀咕道。
“投了總比沒投好!”
魏杉拿著煮雞蛋,在磨得光滑圓潤的桌角敲了又敲,直到整個雞蛋都佈滿裂紋,他才用打麻將打出厚繭的手指一股腦剝去雞蛋外殼。
白嫩的雞蛋襯得他的手指更加皸裂蠟黃。
魏杉忽然扭頭,和顏悅色地看著魏芷:“女啊,下個月爸爸就要過五十大壽了,你想過給爸爸送什麼禮物沒有?”
“魏來送什麼?”
“他送什麼是他的事,你想好送什麼沒?”唯有這種時候,魏杉聽不出她聲音裡的不耐煩和冷漠,眼中閃著貪婪的光,仍笑著說:“我前幾天去金店看到一個金手鍊,那可真氣派啊,恰好鑲嵌的又是個貔貅。你買那個送老爸,辟邪又招財,正好去去我這幾年的黴氣!”
“你要去的豈止是這幾年的黴氣?”魏芷生生嚥下這句話,因為她知道這話一開口,她今天上班必定遲到。
她大口喝完杯子裡最後的豆漿,拿起lv包起身往外走去。
“沒錢。”
“你這是什麼態度?!”
魏杉起身追到玄關,險些被關回來的木門砸歪鼻樑。
他惱怒地扯長脖子,對著魏芷的背影高聲道:
“別以為你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我告訴你,就算你飛上天了,我也依舊是你爹!不就是一串手鍊嗎,也能把你急成那樣?目光短淺!等我發達了,有你後悔的時候!”
“當初就不該讓你去讀那個什麼大學!越讀越回去了,簡直忘記了孝這個字怎麼寫!”
魏芷沒有回頭,大步走出了雜貨鋪。
視野一開闊,就連空氣好像也清新了起來。她努力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快步朝公交站走去。
天堂在頭頂,地獄在腳下,而她不活不死的地方,叫人間。
從魏家到上班的地方,坐車要坐半個小時。魏芷上車的時候,車上正好有一個雙人座位靠窗的那邊空著,旁邊坐著一個玩手機的上班族。
魏芷一邊慶幸一邊趕在別人的屁股降落之前先佔據了空位。
兩個正在朝這裡擠來的大爺大媽只能悻悻轉身,而被魏芷撞到膝蓋的上班族則抬頭看了她一眼。
魏芷低聲道歉後,對方又低下了頭。
坐好後,她本想隨意刷個朋友圈,卻發現第一條就是魏杉新發的訊息。
“俗話說女兒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而我的女兒良心被狗吃了,怪不得最近老是胸悶氣短,都是被孩子氣的。”
配圖是一板吃了一半的止痛藥。
魏芷冷笑著在下面回覆:“就是被你吃的。”
她知道很快會有奪命連環call,果斷在那之前先拉黑了魏杉的電話和微信。
她決定不再看手機添堵,轉頭望向窗外。
公交車在行駛過程中輕輕搖晃著,後排不知哪兒有兩個中年男人正大聲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