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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之上,遠望夜塔,夜塔依舊高聳肅立,塔尖超越螺旋狀集於塔身的烏雲,不可知其盡頭,沉沉如將墜落的烏雲中閃電轟鳴,狂風攜帶各地的塵土歸向灰黑的塔身,貧瘠之地上,各色雜草與嫩花在風下搖晃得劇烈,鬚根不動一分;夜塔之後,血紅,又似昏黃的夕陽已沉落湖中,僅有二三束照射高山的光線證明夕陽還未向暮色屈服,卻也讓人知曉它亦是垂垂老矣的病患,再堅持不住,湖水一如既往,無波無瀾。
風掠過施烏的身軀,吹亂他的頭髮,在風中,以往可見,施烏望見那些獵魔人輕鬆走出夜塔,在日光之下有說有笑,他也看見繆異、鐵心、那個將周身遮掩的魔術師和名為遼攻的女人在風下走向夜塔,夜色遮掩了他們的表情。施烏以後的人是否也能嗅見風中的景象,他能否在風的氣味中看見施烏站在高山之上眺望夜塔?
風亦將恍如隔世的回憶帶給施烏,在餘歸寧制馭中並不令人討厭的桃酥,廚房中笑吟吟的趙本晤,何以全、何以周......與那許多與他不曾相見卻有各自經歷的持穢者,現在邁步向夜塔,穢將永遠結束,不再有穢怪,不再有穢,一切歸於平常,也當不再目見這些人的死亡,這些人不會再因穢怪而死。
不錯,正如鐵是夜塔的棋子一般,身為舊時代怪物的它能認知自己為穢怪,甚至為穢怪去奪權,但這正是它所欲求的,如同施烏去將智械生命們解放,讓他們離開此地一樣,這難道不是施烏想要的嗎?夜塔只不過推波助瀾而已。是的,他們所以為的自我意志,其實也正在夜塔的引導之中,這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技巧,如思考中手中解悶的小遊戲,引導並無目的。
施烏望向夜塔,終於問道,夜塔的目的是什麼,他將穢連線眾人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一次沒有回應,正如十一所言,夜塔其實冷漠得異常,若因那些不得出口的理由,它至少也應當有些表示,暗示其理由,但此時此刻,風中的夜塔便是風中的塔,此前的應答不過是對執行者的假象,正如電商中似乎熱情的客服其實冷漠得異常。
施烏不做應答,在懸崖上盤腿坐下,將揹著的劍一一取下,擺在身前。這些劍來歷神秘,其上姓名透露它們可能是mIKGo製造,但施烏心知,生命是做不出這樣的武器的,平凡表現之下,無堅不摧、絕不損毀的劍必然是弒殺陸掃晴、黃靈這些生命體的武器,如果以這樣的武器,能否摧毀夜塔呢?
不能,也許劍與劍技當真摧毀夜塔,但他,施烏,終究只是一個人,即便是雙眼已是蛇瞳經受陸掃晴賜福的他,也絕無有這樣的能力,他終需再借力,去尋找更多的同行者、更多提升他機能的器具,可是普天之下,何處能免除夜塔的控制,尋找能對抗夜塔者,他又有多少年歲去製造,或是尋找製造者,等待他為施烏製造工具?
不會有這樣的機會,陸掃晴已沉睡在湖水之中,施烏不會再喚醒她,就讓她遠離這些紛爭,安眠一場,不必有證據,只是坐在此地,他便是知曉陸掃晴醒來,她便再無安寧,不會再有其他人,夜塔已控制所見所遇一切,他不會有助力。
施烏割下衣上的一塊布,擦去劍上的塵土與血跡,這些劍自然不會因這些痕跡而鏽蝕鈍化,但施烏需要時間,需要思考,他已然無路可走,是走向歸路,再不見夜塔,還是走入夜塔之中,結束穢的一切?
他已經無有選擇,假設他有想歸入平凡,又為什麼會不和劍客返回現實,獨自走向夜塔?那就走向夜塔吧,去改變所見一切,他比謬異認識得更全面,所經受的也更多,謬異絕不會目睹一個時代的滅亡,不曾聽聞倖存者的講述,他定然會做得比繆異更好,不會留下任何隱患。
施烏擦亮了劍,將四把劍收入鞘中,把布送給風,風承受不住這樣的重量,將布帶向山崖之下,也許佈會比他更快接近夜塔,但最後它的歸途不過是落至某地,靜待風與雨將它損耗。
施烏背上這些劍,留下一把掛在腰間,慢慢走下山。
踏上夜塔的貧瘠之地,施烏頓時感覺風將他領向夜塔,每一步,他都能看見與他衣著相同的獵魔人們走向相反的道路,與他相同目標的繆異走向夜塔,施烏能聽見他們的聲音、知曉他們的想法,亦能認出他們留下的腳印,無數年歲留下的痕跡在此依舊清晰可見,夜塔會留下他們的痕跡。
施烏依舊沉默不語,繼續行走,只是在應當時,他站定不動,任憑風如何吹,他也不再行走。或許,他還有一個選擇。
施烏抽出長劍,指向夜塔,在烏雲與雷聲,在狂風與貧瘠之地,在所有人的歸處道:“我知道,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