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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前行,走在不知處。
施烏並不在意自己究竟走在何方,他或許走在山上,又走過被灰燼埋沒的平原,也踏著水面邁入海中月,深究他究竟處於何處並無意義,無有一條道路通往夜塔,就像不曾被穢汙染之人無法跟隨持穢之人走入陽界與倒像都市。
施烏合上雙眼,任憑直覺引領前路,即便他一腳墜向崖底,即便感官告知身軀漸漸被水吞沒,肉身分明已感知他急速墜落,海水的壓力與海中巨獸緩緩游來,展開巨嘴等候他邁入口中。
他似乎又走到街道上,迎著日光與街頭藝人的嗓音,也藏身在橋底,久不打理的長髮貼在肌膚上,滴落河水,他既能高聲吆喝旁人的視線,一展武藝,也昂首闊步,目中無人,更盤坐在地,百般無奈的等候路人的施捨;有瀕死的恐懼,亦有本能的畏懼,興奮、哀愁、無畏、厭惡更不必說,五味陳雜,百感交集。
但在種種的自己中,施烏始終大步前行,合著雙眼。他早已學會與這些非我的人物、情緒共處,他早已知曉本我的真意。
施烏便走過人群,來到穢怪盤集的荒蕪之野。
雨隨他的步伐落下,漸密如傾盆,天星畏懼他步伐,隱匿至高天以外,天外的穢怪們水中泡沐一般遊動,如貼在櫥窗玻璃上的孩子們一樣渴望,巨石似的穢怪真如巨石,在雨夜中沉默,被他殺死、被他知曉、被他注視的穢怪們落在巨石穢怪之上,等待最後的時刻。
無言的穢怪之主,穢怪們想象中的主宰推翻沉睡中積壓於身而形成的巨山,將如岩石一般的巨型肢體摁向施烏,穢怪的聲音穿透雨夜,箭一般的行蹤在黑暗的雨聲中形似閃電。
他身在何方,意欲何為,這些穢怪無端的惡意是為何?
施烏抽出長劍,淋著雨繼續前行。雨打在身上痛得異常,穢怪們的攻擊藏在雨勢與雨聲之中,施烏每一次出劍,身軀便劇痛一次,彷彿他在斬斷自己的身軀,是了,在這狂亂的夜,他沒有將這夢中的穢怪清掃,反而一劍一劍片下自己的血肉,放出血的腥味。
施烏依舊行走,沉默地出劍,即便劍只使劇痛又增一分,即使他是走入穢怪深處,穢怪的頭顱與身軀密集得遮住了雨水。他已被穢怪分屍,他已成肚中的消化物,卻依舊行走。
太監一般的笑聲、女人們集體的噓聲、懸身於高樓之上,受帶刺長鞭的拍打,一步一步,痛更增、苦愈深,天外穢怪的呼吸穿透他的身軀,汙染他的心智,施烏再難確認自己的腳步,他已不知自己究竟遭遇了什麼,他定然已走過了平庸穢怪們的領地,被天外的穢怪們撕扯又拼湊,拖至這被穢怪們存在而變化的土地。
他是沉落在淤泥一般的介質中,還是高懸在嬉笑的天星之下,他究竟在用什麼走路,又在朝哪裡走?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走。
“快走吧,施烏,快走。”陸掃晴拄著兩腮靠在桌上,即便百般無聊也有笑容對施烏如是說道,口中軟糖嚼嚼有聲:“快走,走過他們,走過我們。”
我在走,別催。
疲憊如鑽機入地,深入骨髓,施烏無從抵抗,被擊倒在地,心緒如翻騰河水中的穢物浮上水面,佔據軀體,他需要休息,他需要暖茶、他需要食物,他要在夜裡看星星,他要不在乎這些星星的嘲笑,他要分清楚這裡究竟是哪裡。
他需要睡眠。
施烏合上雙眼,邁入沉沉的睡眠,在無夢的夢中,他依舊行走。
人群早已遙望得記不清,穢怪們被海阻隔,僅有不得介入現實的天星依舊注視施烏的步伐,以視線變化施烏接觸的一切。還記得死亡的滋味嗎,還記得令人安息的寂靜嗎?海中瀕死的穢怪的聲訊追來,我分給你,我的死亡遙遙無期,這種東西還有很多,休息一會兒吧,路是走不完的。
自夢中醒來,施烏沒有答覆,疲倦已遍佈身軀,鎮壓所有可控的軀體,再感受,他已懸在淤泥一般的物質中,吊在星光下,何來的力再行走,何來的受力物讓他行走?
“快走吧,施烏,快走。”施烏道。
施烏無言,再舉起那長劍,指向天空與土地,劍尖對齊天外的穢怪。如夢似幻,施烏好似沒看到什麼,畢竟劍不可能超脫物理的限制,直達天外的世界,可施烏卻感覺到自己斬死了那些穢怪,他的雙足再踏上土地,可是他不再向前,反而走上歸路。
又越過大海,感受海中沉沉的水壓,踏上海中怪石,穿行在不曾見過的海中巨物群,他似乎能摸到它們如高樓一般的尖牙,觸及光滑的面板;再走上陸地,來到穢怪群與夢中穢怪的主宰前,他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