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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闃離江南岸正是多雨的時節。
破舊的長途車站內人頭攢動,來來往往把積水弄得到處都是,空氣潮溼而滯澀,壓得人喘不上氣來。
看樣子,這場雨起碼得下到後半夜才會停。
著急回家的村民相繼冒雨離開,過了一會兒,出站口便只剩下零星幾道稀疏的人影。
立在西出口的青年因此顯得格外突出。
他身形高大,穿一身黑衣黑褲,盛夏酷暑裹得嚴嚴實實,右肩還挎著一隻巨大的黑色帆布包,一看就是外地人的打扮。
許是氣質過於冷淡,那些揣著手觀望的黃包車車主竟無一人敢上前拉他的生意。
走道對面陸續有幾縷視線探過來。
時間一長,青年隱在口罩下的面龐不由掠過幾分煩躁。
半晌,終於有個渾身腱子肉的大哥大著膽子湊近,“噶坐車啊?”
青年抬眼瞥過來,“不用。”
大哥於是搓搓手,腳步一頓沒再向前走了。他轉身回到車邊,想起方才眼前一閃而過的那抹蒼綠,無端打了個寒顫。
再扭頭時,青年已經低下了頭。
【阿邂,南方異動,返程時來一趟欽江】
手機裡,訊息記錄仍然停留在一週前,青年皺眉在對話方塊中打出一段話,還沒來得及點傳送,便被一聲“師兄”打斷了。
從遠處跑來一個年輕人,氣喘吁吁扶著膝蓋在他面前停下。
“抱歉啊師兄,片場有點事耽擱了。”他撓撓頭,臉上掛著歉意的笑,“咱們走吧。”
青年垂眼盯看對方兩秒,遲疑片刻,抬腳跟了上去。
接他的年輕人開了一輛三蹦子,應該是臨時和當地農戶借的。一路顛簸了四十分鐘左右,車子搖搖晃晃停在了一戶農家小院前。
“師兄,我只能給你送到這兒了。”年輕人將車鑰匙丟進院門旁的花盆裡,抬手一指河對岸,“我得先回去守著,師父說可能就這兩天。”
青年側眸,淡淡嗯了一聲,隨後推門走進小屋,直到天黑都沒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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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中死去的人,生前如有未了之事,便會長長久久徘徊在世間,直到恩怨消弭、前塵盡忘......”
院子裡,老人望向天際連綿不絕的群山,輕輕嘆了一口氣。
小方嗑著瓜子問:“前塵盡忘之後呢?”
“遊蕩的亡魂會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日光下。”老人偏過頭,意味深長地睨了他一眼,“時候不早了,再賴在我這兒,你恐怕趕不上趟。”
說罷,他探身撈起蹲在腳邊玩土的小孫子,搓了搓那圓乎乎的腦袋,爺孫倆一同往堂屋裡走,儼然一副趕客的架勢。
小方一愣,旋即瞥見河對岸騰起的裊裊炊煙。
壞了,他拍拍手站起身,連地上堆成小山的瓜子殼也顧不得,抬腳便朝劇組的方向跑。
拍攝場地搭在村口。
原本一週能拍完的工作量已然被梅雨季拉長到了小半個月,且大有再持續一週的趨勢。加之停工期間劇組有演員罷演玩失蹤,導演陳儀這兩天急得嘴上起了一串燎泡,總感覺流年不利。
《如晝》是他退休前最後一部準備衝獎的作品,為此,陳儀請來了合作多年的金牌編劇,精心挑選出相貌演技俱佳的演員,不計成本地將每幀畫面打磨到極致。
而每換一個場地,他都始終保留著行里老派的傳統儀式——請人相看風水。
據圈裡人說,陳導的劇組從未出過岔子,大抵同這種謹慎密不可分。
然而,自打欽江縣開始下雨起,陳儀心裡便不太踏實。
前幾天小方聽過這事,還特意撿出來當個笑話講給了自家藝人聽:“老陳頭這回請的人鐵定是個半吊子,哪有把場子搭在人家祠堂附近的道理?”
聞言,躺在沙發上的人從雜誌後露出半張臉,“是啊,我本來在休假的。”
如果不是突然有演員罷演,陳儀不會請謝阮來救場。
她懶散地打了個哈欠,把雜誌丟到一邊,問:“找著人了麼?”
小方搖頭,“沒訊息,不過何二昨晚上了熱搜,好像帶著哪個情人出國度假去了,狗仔沒拍到正臉,但興許就是趙舒昕。”
謝阮聽見“趙舒昕”三個字,很輕地揚了一下眉梢。
諸事不順的何止陳儀,她自己也有點水逆。
上週華彩頒獎典禮的紅毯,要不是為了躲趙舒昕,謝阮也不至於差點被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