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金鑾殿君臣論詩,碭山溝母子為奴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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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八年(公元854年)季秋九月,唐宣宗在吏治上的整頓已大見成效,他也早以由人們熟知的,可以“以為戲笑”的“不慧”的“光叔”,蛻變成“明察沈斷、用法無私、從諫如流、重惜官賞、恭謹節儉、惠愛民物”的“小太宗”。真可謂聖人鱉行,虎變莫測!(注:宣宗未即位時為光王,武宗喜歡叫他“光叔”,以逗他開口說話取樂)
一日清夜,宣宗步月歸殿,興致不減,遂召翰林院學士韋澳論詩,君臣對燭而坐,淡酒助談,一語一遞,更深而意興不減。左右內侍卻頭重難支,宣宗一向體憐這廝們,便使他們且下去歇歇。內侍們也樂得如此,並沒有另生心眼,韋翰林門第雖高,卻只是個六品上階的考功員外郎,也不須多防範。韋澳低著眉眼還在繼續適才的話題,不想皇帝的神情已是變換了。宣宗側頭向門屏處凝看了好一會,才轉了過來,突然便湊過身子,低聲問道:“近來,外間謂內侍權勢如何?”
宣宗口中的“內侍”可以指稱整個北司,也可以只指稱北司四貴,還可以只指稱左右兩軍中尉,因為北司的權勢就來源於左右兩軍中尉。掌握天子禁軍的他們幾乎擁有天子所有的權力,能殺人,能活人,能使人富,能使人貴!能使人做節度使,也能廢殺節度使!能使人做宰相,也能廢殺宰相!能使人做天子,也能廢殺天子!當然他們並不總是如此跋扈,皇帝雖奈何他們不得,以宰相為首的南牙百官雖奈何他們不得,可是鬧得僵了,天下大亂,他們也得不著好,指不定便真有藩鎮起來“誅閹黨,清君側”,俗話說得好,傘要撐著,碗要捧著!(注:甘露之變後,仇士良隻手遮天,時昭義節度使劉從諫便曾上表暴揚仇士良、魚志弘的罪惡,並放言“如奸臣難制,誓以死清君側”。劉從諫為劉悟之子,父死,得節繼為帥)
若說這廝們的權力還有什缺陷的話,便是左右中尉這兩張大榻,由誰來坐,坐多久是由天子乾綱獨斷。禁軍的將士雖不忠誠於天子,可也並不總是忠誠於某一個宦官,他們忠誠的只是在宦官統押禁軍的這個變態制度下所享有的超格的權與利,任誰做中尉,任誰做皇帝,也都要爭著賜將士們好!
韋澳當然明白宣宗所指,他恭謹地說道:“陛下神威果斷,內侍們也是非比前朝了!”宣宗合上了眼睛,搖頭道:“全未!全未!朕尚有畏之在。愛卿,策將安出?”韋澳抬了眼,宣宗睜了眼。韋澳垂頭道:“若與外廷計議,臣恐有‘太和之變’!”也不知什麼時候,人們便開始諱言甘露之變,不得已說及時也要用“太和之變”代替,韋澳既是從俗,也是表明的態度,他儘量把“太和之變”四字說得輕而慢,似乎過重過快地說出都會帶出血腥味來。同時,他又稍稍作了頓,希望天子能聽明白,想明白,此事絕不可輕易。過後,他才繼續說道:“不若就其中,擇有才識者與之謀!”說完,他的脊背便不由得冒出冷汗來,“外廷”二字將南牙文武百官摒除了在外,“其中”更是將自己這個內臣也摒除了在外,這是教天子孤身與虎謀皮呀!
“此乃末策!”
出乎意料的,宣宗並沒有怒責,而只是如師長般微露了些不滿,輕嘆一聲道:“朕已試之矣,這廝們自著黃、著綠,至著緋,皆知感恩!一旦著紫,便相與為一體矣!”
據《舊唐書》記載,在唐玄宗時,長安各宮的宦官加宮女在內便有四萬人之眾了,當時穿黃衣的有三千多人,穿紫衣的有一千多人。穿黃衣的僅僅是有口糧領取,而紫衣卻是大唐王朝最高的品服。從宣宗上面的對話可以看出,宦官在當時也是分了層級的,穿上紫衣的自有他們的權利,其中就包括出任中尉的資格(當然不限於此)。恩義雖足以動人,可是何如天地間最至高無上的權力以及此權力所帶來的無邊的富貴!
宦官都是沒鳥的漢,或是年小時吃人割去的,或是狠性自閹,其中甚至不乏富家公子,為了什來?豈可以常人之情論哉!所以韋澳的對策真是書生之見!
後來宣宗又換了一個人,換了一種方式,在他表示想盡誅宦官後,他的宰相令狐綯在密奏中這樣回覆了他:“但人有罪勿舍,職有缺勿補,自然消耗,至於盡矣!”宣宗對這個對策也並不滿意,恩義只足以結非紫者,法度亦只足以誅非紫者,己非有長生之術,如何耗得盡這幾千著紫的?宣宗沒有想到的是,這封密奏在放到御案之前早已過了樞密使的眼。
以宦官押禁軍,始於代宗,設定左右中尉一職分押左右禁軍在德宗貞元十二年(公元796年),首任者是竇文場、霍仙鳴,史料載之極明。以宦官接受奏表及向宰相傳達帝命,進而參預政事,設定“樞密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