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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個,程殊楠沉默下來。他不說話,梁北林也不敢逼他,這是件大事,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做決定的。

吃完飯等梁北林回去了,程殊楠往樓上走。

自從程安安回來之後,隔間裡又被隔出一小塊地方,程殊楠買了張小床讓程安安睡,中間拉著落地簾。

程殊楠靜悄悄走進來,房間裡開著一盞閱讀燈,簾子後面沒動靜,也不知道程安安睡了沒。

孩子大了,安安又是女孩子,暫時這麼住幾天還可以,但不是長久之計。程殊楠坐在床上思量,原本他想接回程安安之後就在雲城買套房子,可如果去域華上學,會面臨更多問題,雲城的房子就沒必要買了。

程殊楠正胡亂想著,簾子一動,程安安似乎翻了個身。

“安安,”程殊楠輕聲叫她,“是不是吵醒你了?我馬上關燈躺下,你也快睡。”

簾子另一邊沒動靜,能聽見清淺的呼吸聲。程殊楠舉起胳膊摸索著去關燈,還沒按到開關,程安安的聲音突然傳來。

“小叔,我不想上學了。”

程殊楠一愣,手臂還舉著:“……為什麼?”

程安安聲音淡淡的:“不為什麼,就是不想上。”

她說著,掀開簾子,從小床上坐起來,眼睛紅紅地看著程殊楠。

程殊楠將檯燈亮度調大一點,黃暈下的五官精緻柔軟,帶著十足的耐心:“安安,你不要著急,你告訴我,是因為想爸媽嗎?還是有別的原因不想上學?”

程安安悶聲說:“不上學就不麻煩了。”

她這幾年過得顛沛流離,每次都在一個地方待不久,好不容易適應了環境又跟著父母四處奔波,也換過很多當地的學校。她和同學玩不到一起,老師講課也聽不懂,沒有朋友,沒有歸屬感,鬧了幾次脾氣,後來父母一忙乾脆把她扔在租住的房子裡。

“上學不麻煩的,有朋友,能學到新東西,每天都是新鮮的。”程殊楠微微彎下腰,抵住程安安的膝蓋,輕聲慢語地勸。

“就是麻煩,你每天去找學校,不是都被拒絕了嗎?你偷著打電話我都聽到了。”程安安倔強地偏過臉,不看程殊楠。

程殊楠不想說教,但一時找不到話勸,他對這個年齡的孩子完全沒應對經驗,便有些著急:“你這個年紀不上學做什麼呢?難道在家裡陪著小叔做手工?”

“不可以嗎?”

“不可以。”

遭到拒絕,程安安抓著身旁的簾子,嘴巴扁了扁,聲音突然拔高:“我就是很麻煩,爸媽嫌我麻煩,你也會嫌的!”

程殊楠一下子愣住了。

九歲的小女孩臉上有同齡孩子少見的成熟和悲傷,前期的居無定所和後來的收容中心,都給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傷害。

她不相信還有人會愛她。

程殊楠在某一刻突然從程安安身上看到自己,是惶恐的無助的,卻在人前強撐著鎮定,實則全身上下早已碎得像紙,一戳就破。

“小叔怎麼會嫌棄你呢?我這麼辛苦帶你回來,就是希望你好好生活。”程殊楠苦笑一聲,“安安,我現在只有你了,還怕你嫌棄我呢。”

“可是你和他……他受了傷。”程安安囁嚅道。

她對一直跟在小叔身後的梁北林有種天然的畏懼。可她隱約知道,兩人是為了帶她離開才遭遇的危險,梁北林為了救小叔,差點把命搭在w國。大人不會守著她說這些,但她從各種隱晦的表達裡窺見一點真相,知道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梁北林不會受傷,程殊楠也不會遭遇這些艱難險阻。

她這麼麻煩,小叔和梁北林怎麼會不嫌棄呢?

梁北林拆掉吊帶之後,每週都會有幾天不在店裡,柳米姐姐說他去醫院做復健了。後來有一次中午,柳米和小叔都不在,梁北林一個人坐在角落裡,沒受傷的右手揉搓著左手掌心,一點點給自己按摩,痛得滿頭汗。

程安安伏在樓梯上悄悄往下看,能看到梁北林額角青筋暴起。這時候門忽然推開,程殊楠提著一條魚走進來,笑嘻嘻地說:“今天中午喝魚湯。”

梁北林立刻放下手臂,若無其事站起來,抬手去接魚:“你洗手歇會兒,我收拾魚。”

於是午飯吃到了砂鍋豆豉燜魚,還有一鍋香濃魚湯。

那時候程安安隱隱覺得,梁北林這麼痛,怎麼可能不怪自己。他和小叔看起來那麼好,小叔一定也是怪自己的。

程殊楠驚訝於程安安如此敏感,頓了頓,只好說:“安安,梁叔叔受傷,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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