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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裡?

張矩睜開眼,嚇了一跳!

我的手?我的腳?我的身子?怎麼全都變得若有若無?看不真切、也抓不住!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荒野,漫天漂浮著灰燼,身旁一道憑空裂開的細縫,就像是琉璃上細微的裂紋,我伸手想去摸一摸細縫,剛靠近就感覺手被灼燒,瞬間便消散了,我的手!我的手消失了!

我愈發感到恐懼,想要趕緊逃開,剛一抬腳,身子便極快地往前飄,我趕緊收住腳,身子也停了下來。我又試試抬起右腳,身子又往前飄。我肩往右轉,身子就往右飄,猶如騰雲駕霧般。

空中不時飄來若有若無的香氣,那香氣比花香更怡神,比肉香更鮮美,比酒香更透腦,遠勝我曾經聞過的所有氣味,且聞過之後渾身舒暢有力,比寒冬臘月吃上一碗水盆羊肉、喝上一口醇厚美酒更上癮。於是,我循著香氣使勁聞,哪裡有香氣我就飄到哪裡,聞了好一陣,我驚奇地發現,我的手又回來了!

我仰起頭,深吸了一大口香氣,這才發覺,天怎麼了?怎麼全是灰濛濛的,日頭也變成了滿是溝壑的黑球,散發著若有若無的輕煙。

我繼續朝著香氣飄去,香氣吸得越多,越感覺自己看得更透、聽得更遠。我漸漸看清,那憑空裂開的縫隙,就像是道門縫,門縫裡透出絲絲刺眼的紅光,好像還傳出人的聲音,但又聽不真切。

突然,我聽見不遠處的悶響,聲音非常沉悶,伴著一波波的氣浪傳來。氣浪雖沒有香氣,但衝在身上的感覺,就像是渾身泡在熱水裡,暖和通透,又像是剛剛練起了「活身法」和「五禽手」,力往上湧。

我趕緊朝著悶響飄去,悶響發出的地方,地面碎裂,氣浪向四周衝散,越靠近悶響處,氣浪越強。我很享受氣浪衝進身子的感覺,渾身上下氣勁充盈,似乎輕易就能震裂巨石。

突然,我聽見一陣嘈雜的聲音,聲音彷彿就在我的腦子裡……

“我倒要看看,誰能困住我曹雄?”

“曹雄,這是力形之牆,你也可以叫它嘆息之牆,人和鬼都不可能衝破。”

“你到底是誰?你要做什麼?”

“用你們的話來說,我是你的有緣人。只是你大限已至,我來送你最後一程。”

“有緣人?有緣人?原來是你?”

“沒錯,你的一生應該知足了。”

“曹雄,你殺我教主,今天就讓你血債血償。”

“你是摩嶺教的人?古幸與我一見如故,錯手害他性命,也是我畢生的遺憾。為他償命,我曹雄無話可說。”

“按行五嶽,八海知聞,魔王束首,侍衛我軒,兇穢消散,道炁常存。按行五嶽,八海知聞,魔王束首,侍衛我軒,兇穢消散,道炁常存……”

“……”

我感到頭疼欲裂、渾身燒灼,如同掉進煉丹爐裡被煉化,眼前的一切都灰飛煙滅……

張矩突然坐起身來,汗珠從額頭滑落,原來是場夢,怎麼會有這麼真切的夢?他下了床、走到窗前、推開窗扇,讓夜風吹在他臉上,他需要讓自己的頭腦冷下來。剛才的夢太過真切,令他現在都還有些恍惚,分不清孰真孰夢。

良久,他感覺自己已經完全清醒,剛才或許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昨天,苗若玫引著他在鄜梁山上的山洞裡,看到了吳忌的秘密。洞裡的一切太過詭異,他回來之後想了很久,卻想不出任何頭緒,所以夜裡才會有如此詭異的夢。

他深吸一口氣,抬頭望著月牙,吳忌到底藏著什麼秘密?為何苗若玫說關乎大唐鼎祚?自己又該如何查下去?他閉上眼,迎著夜風,想了很久,還是沒有頭緒。再睜開眼時,突然看見月光也有陰影,陰影裡散發出若有若無的輕煙,和夢裡黑色的日頭一樣……

張矩這一驚著實不輕,他趕緊又閉上眼,嘴裡不住地喘著粗氣,等到再睜開眼時,月光還是以前那個月光,沒有陰影、也沒有輕煙。

夢,明明是夢,為什麼醒了還會做夢?莫非這不是夢,而是給自己的提示?如果真是提示,那黑色的日頭在提示什麼?那香氣和氣浪又有何深意?還有那頭腦裡的聲音,張矩清楚地記得那聲音提到「曹雄」、「摩嶺教」和「古幸」。對了,只要查查「曹雄」、「摩嶺教」和「古幸」,就能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夢!

第二天,司法參軍常蕎山剛走出家門,就有差役跑來通傳,張刺史急著召見。常蕎山不知出了什麼事,急忙趕到公廨,只見張矩正在書房翻閱案卷簿錄,雙目黯黑,像是徹夜未眠。他心裡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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