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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都,洛陽。
卓家一行東行二十日總算到達洛陽。顯慶二年,天子李治循皇后武媚之請東幸洛陽,詔改洛陽為東都,洛州官吏並如雍州,洛陽之地位與長安平齊。
十年前,卓弘德特意在洛陽住了十日,細細觀察洛陽的貨貿交通。洛陽河渠遍佈,隋煬帝在此開鑿大運河,洛陽據運河樞紐,扼東西要道,交通四方,伊洛河地養富足。卓弘德斷定洛陽日後的貨貿商業會更勝長安,當即決定把金銀器坊開到洛陽。
卓弘德相中了洛陽南市南面的章善坊,典買了一座大宅作為金銀器工坊,交給二郎卓不倚打理。一來試看卓不倚經商之能,二來在洛陽深植根基。
卓不倚確有經商器局,他向北廣開礦源,改良技藝,吸納胡風,翻新金銀器式樣,被洛陽士紳豪富追捧,三年間便在洛陽城站穩腳跟。洛陽寺廟眾多,卓不倚盡力交接佛道中人,尊崇佛道兩家,還接下不少佛像法器生意。
後來,卓弘德身體有恙,便聽從夫人趙紓瓔之意,將卓不倚召回長安打理生意。洛陽的金銀器坊交給了跟隨卓弘德來到長安、一起開辦金銀器坊的總管兼摯友程進。
程進一早已在洛陽城東的建春門等候。明崇儼被刺後,洛陽各城門增派兵卒嚴查進出城百姓,城門前排起了長隊。卓弘德一家經過盤查,入城時已近午時。
程進一番拜問後引著一行人回到章善坊的宅院。正堂裡已經備好了一桌飯菜。程進特意備了卓弘德獨愛的劍南燒春。
卓弘德年輕時,在家鄉邛州學鐵冶技藝,整日在冶爐旁,爐火熾熱,肌膚燒灼、汗透脊背。那時程進在卓家幫傭運送金銀器。有一次卓弘德生病,受不得爐火炙烤,在爐屋外歇息,碰巧程進到工坊運貨。程進和卓弘德是幼時玩伴,關係親睦。程進見卓弘德一臉病態,又到了午時,便硬拉著他到工坊外的小酒肆吃飯。卓弘德並不喜喝酒,但經不住程進再三勸說,喝了兩杯,覺得腸胃燒滾,但回爐屋後,感覺冶爐竟不似從前那般炙熱,病也似全好了,渾身舒暢痛快。從此,卓弘德每次進爐屋都要喝上兩口劍南燒春,越喝越覺得清冽醇香,再喝不慣其他的酒。
卓弘德喝了一口酒,道:“清冽醇淨,是上等燒春,似乎還有淡淡果香。”
程進道:“這是洛陽酒行朋友引薦的家釀劍南燒春。酒麴中入草果,醅以果木,故有果香。”
兩杯燒春下肚,卓弘德精神一振:“老程,我信裡說的那些事,辦得如何?”
程進放下箸兒,正色道:“我已拜問明珪。後事已料理妥當。依明珪之意請了上清宮的道士設壇做齋、誦經禮懺。”明珪乃明崇儼之子。
程進頓了頓,接著道:“朝廷下詔追贈明大諫為侍中,擢明珪為秘書郎。”侍中乃大唐三省之一的門下省長官,正三品,掌出納帝命,參議國家之務。明崇儼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死後竟入列宰相。
卓家人互望一眼,頗感意外,但並不驚訝。明崇儼道士出身,能得天后保薦入仕,又為天皇診治風疾多年,在二聖心中的地位自是非同一般,追贈宰相也不足為奇。
程進繼續道:“朝中傳言,明大諫死後,二聖大怒。天后聲言,明崇儼是為天皇診治之人,謀害他如同謀弒天皇,嚴令有司人等徹查此事。如今,上至三司、下至寺縣,闔城搜查,前前後後抓了上百人,可至今也沒查出兇手。”依唐之官制,凡重大案件,常由大理寺會同刑部、御史臺共同審理,稱“三司推事”。
“有的地方只怕三司也望之興嘆。”卓不浪摩挲著手裡的手杖,嘴裡喃喃道。這根手杖極普通,杖身長二尺四寸,杖頭極小,杖頭之下形似刀柄,密密繞匝銀線。
卓弘德沒有理會。如今朝廷上下皆對此事有所避忌,卓家父子也常起分歧,故大家也是心照不宣。況且卓弘德對此根本就不關心,他在意的是人情禮節、團攏人心。
程進最清楚卓弘德的用心。他自小就在卓家跑腿貨賣之事,心思聰敏,行事得當,於人情禮俗更勝卓弘德。得知明崇儼死訊,他當即跑到明家祭奠。明家的僕人使女全都被抓進天牢審問,程進便主動召集金銀鋪的夥計幫著設靈棚、買棺木,出錢又出力。他還安排兩個讀過書的夥計在明家宅子幫忙,暗中記下到明家祭奠的親族和官吏。
後來,卓弘德寫信給他,讓他盡力幫忙料理後事。信中所言之事,他早已想到,甚而做得更多。他差人打問明家親族的近況,草擬需拜問的親族名單,把單子遞給卓弘德過目。
卓弘德與程進多年至交,對程進的安排也非常放心。吃過飯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