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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遵化城外的軍營大帳裡。
門簾被掀起,大風帶動著裡面的燭火搖曳起來,被朱泰野派出去的陳新和趙長海趕緊朝進來的劉秋傷行了個軍禮。
“不用多禮。”劉秋傷揮了揮手,等兩人將手放下後,他走上前看著指著地圖的一處道:“韃子在今日午時已至遵化,連日奔逃之下氣力不繼,佔據一鎮之地休整。”
“將軍真乃神人也!”陳新仔細看著地圖,口中讚歎不已:“將軍讓我二人吩咐劉守備,一定要拖到十月十三日後到遵化。當時我還有些不解,不知為何是之後到,現在在看,簡直......”他搖了搖頭,不知是在感嘆朱泰野的神機妙算,還是在感嘆自己當時的不解。
“將軍用兵如神,自不用說。”劉秋傷嘆了一口氣道:“只是方才我去找遼東巡撫王翱和總兵曹義商議了一番,想要依照將軍之言夜襲之,卻被兩人訓斥出門,說是韃賊既然已經退去,不可妄自騷擾,免得有損將士。”
趙長海冷哼一聲:“韃子在京師敗退,一路往北燒殺搶掠,掠奪了物資、人口無數,他王翱和曹義眼睛眼睛瞎了嗎?”
“兩人節制遼東,如今遼東因為將軍守住了,擒獲脫脫不花,他們守住廣寧,勉強算是有功。現在京師已定,正統復位,他們兩個怎麼會願意自找麻煩。”陳新也冷笑一聲,一拍桌子:“但將軍要我等必須追擊韃子,就算他們兩個不願意,也得做!”
“如何做?”劉秋傷看向他。
陳新沒有立刻回話,臉上閃過一絲殺意,朝劉秋傷拱了拱手:“守備,屬下去把兩人請來再議。”
“陳千戶,他二人固執至極,說不聽的。”劉守備苦笑一聲:“你不知道我和他們相處的這段日子以來,實在是......”他搖搖頭,嘆氣道:“無時不刻不想著將軍。”
陳新拔出腰間的刀,冷冷道:“屬下請他二人來,不來也得來。”
“陳千戶,莫要莽撞。”劉秋傷急道:“我備倭軍只有八千餘人,他兩人帶來勤王的廣寧衛有兩萬多人......”
“守備!”陳新打斷了他的話:“你也知道,將軍帶領四軍,於京師城外戰敗瓦剌,逼的他們倉皇敗退。我們這八千多人一路而來,寸功未立。屬下同趙千戶去了兗州府,為將軍奪了王位,還算有些許功勞,但守備你呢?”
劉秋傷頓了一下,眼神立刻變得犀利起來。
能進到備倭軍當軍官到這個位置的,無一不是人精,哪還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升遷之事,一步慢,步步慢。
那被改編過的四軍已經有了如此大功,而他卻因為王翱和曹義的限制,一路走來都是慢吞吞的,到現在連瓦剌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再不找機會立功,恐怕自己的屬下都會趕上來。
“去吧。”劉秋傷道。
陳新拱了拱手,與趙長海一起,掀開軍帳布簾走出了外面。
早已經等候多時的備倭軍將士整裝待發。
大帳中,只剩下了劉秋傷一人負手而立。
帳中無風,燭火卻搖曳不止。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一陣嘈雜,門簾掀起,大風吹進,陳新和趙長海重新走了進來。
他們兩人身上的盔甲上沾了些血,渾不在意,朝後面猛地一揮手,大帳外面,備倭軍將士押著王翱和曹義走了進來。
王翱身不能動,口卻未封,一進到帳中,便大罵道:“劉秋傷,綁架主將,殺我護衛,你們三個要造反嗎?”
曹義也是憤怒不已:“軍中綁將,乃是譁變!”
劉秋傷面色不變,轉過身子面向兩人:“你二人身為朝廷命官,不思為國報恩,反而貪生怕死,在遼東時便放任韃賊劫掠,自己孤城不出,卻不知城外多少百姓被你們害死!如今韃賊露宿城外,相距不過三十里,你們卻不敢進擊,徒耗此天賜良機!”
遼東總兵曹義年近六旬,脾氣卻仍是火爆,聽罷怒道:“你懂什麼!此時天黑不明,如何出擊?況且已是寒冬,冷冽難當,韃賊千里賓士,勞累之甚,自可冷斃。派兵夜襲,風險極大!”
“對,韃子都是蠢貨,冷了不知道找民房躲避,餓了不知道搶我大明百姓的糧。”劉秋傷聲音如冬風般冷冽:“咱們在這裡睡的安穩,豈知北地百姓被韃子禍害,十室九空?還有淪為韃子奴隸的百姓,在伱等面前,他們都不算人是嗎?”
曹義氣急:“本官只說不宜追擊,你說此話是何用意?”
“三日前,魯王奉太上皇回京復登大位之際,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