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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先生的行路方向,可是要由武關道出關中?”
“正是。僕遊歷關中,既從函谷入,自是欲走武關出,一觀關中兩大險隘。從武關出後,僕原本要去會稽和東海一遊。”張良既然猜測曹參並沒有抓自己邀功的打算,所以非常坦然。
“看看項氏的兵威?”曹參微微的搖頭,“如果先生欲投景氏或沛公,還是從潼關行函穀道出秦川吧,少繞一些路,也比武關道的山道更易行。現在武關和嶢關對山東的防衛已經大大加強,嶢關本來關城很小,但不久前已經增擴,武關前的四道嶺也築有堡隘和烽燧。武關至嶢關間道路中曾有山中小徑可達嶢關後,現也加增了烽燧。所以即使武關破,嶢關也難偷襲。皇帝對公卿加強關中防禦的奏表相當重視,既然朝堂有意退守關中,這些防範也是必然。”
張良見曹參毫不在意的就把秦軍的防禦模式告訴自己,這一方面算是示好,另一方面恐怕也不無威嚇之意吧。函谷關那地方,周文用二十多萬被“坑殺”的“冤魂”證實了此路不通,而曹參用秦人強化武關道的防禦模式告訴自己,意欲從山東方向從這南北兩大關隘向西破秦全都是夢想。
第二日。
曹參頭晚與張良告別後自去住官驛,所以張良離開藍田也無須再去與曹參道別。他從善如流改道向潼關方向而行,一路順利。途中他還發現出咸陽後一直隱約可見的那些“尾巴”消失了,難道是曹參幫他阻住了追蹤者?不應該啊,曹參雖然已接近公卿的層級,但一個治粟內史丞按說管不到軍方或府衙隸役那些可能的跟蹤者。
曹參完成了皇帝交辦的任務,隨著車伕的吆喝聲和車輪的粼粼聲緩緩向咸陽行進。
他坐在車中偏前,跟隨的僮僕跪坐身側後,兩人都沒說話,其實也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因為這個僮僕不是他的,是皇帝派給他的甲衛,名叫,張驃。
張驃其實直到現在只要一安靜下來腦袋也還在發懵,一路伺候曹參是他當慣家僕的本分,做的嫻熟無比。但當晚上睡覺時,以及現在乘車行路時,他對自己這段時間的“奇遇”仍感覺像在夢中。
秦軍佔陳留,領軍將軍公叔起客客氣氣的拜訪主人張負,客客氣氣的讓張負不要為陳留被張楚軍佔據時“被迫資敵”的行為擔心。公孫將軍說了,張負作為上卿陳平的“前任”外舅,上卿特別傳訊請求不要為難他們。然後,公孫將軍又客客氣氣的說,上卿對曾用過的僮僕張驃很喜愛,畢竟跟了他很多年用順手了,也很有情分,所以願用五鎰金的代價向張負購買。要知道像張驃這樣的僮僕,就算是府內的劍奴,市價也絕對超不過一匹較好的戰馬價錢,而一匹戰馬也不過三鎰金。
張負不是傻子,自然能在公叔起的客客氣氣中聽出威脅之意。所以他立即遜謝了陳平的五鎰金,當即讓公叔起帶走了張驃和他的家奴契約。
皆大歡喜。
這事兒當然不會讓張驃發懵。雖然無論是跟著張負還是跟著陳平,都是當僮僕,陳平相對和善一些也差距不大,不過陳留被張楚軍佔領、張負被勒索這等事,總還是讓人有些不安。而按來訪的秦軍將軍說,陳平已經坐到上卿高位,又處於未受戰亂波及的關中,生活安定性絕對大大好過留在陳留。
從陳留到咸陽,張驃乘的是兵車,一個屯長帶著五十個小卒給他當扈兵,讓他頗有受寵若驚的感覺。這一路已經沒有大股叛軍,公叔起派兵護衛主要是怕遇到被打散的潰卒。
在咸陽上卿府見到陳平,自然有一番久違後的親近。稍微有點奇怪的是,陳平並沒有把他當作僮僕對待,而是給予了適當的禮遇,有點像當客人看。他在路上從士卒們口中得知陳平已經又有了夫人,還是皇帝的乳母,所以自然覺得應該以隸奴身份拜見主母,卻被陳平微笑著拒絕了,並且告訴他,要帶他進宮去接受考核,如果考核透過,他就不再是奴籍,而會成為皇帝近衛。
張驃覺得這是舊主人給自己提供的晉身機會,心中一萬分的感激,一聽之下就要給陳平行跪拜禮,又被陳平拉住,說你有本事脫了奴籍再謝吧。
第二天進宮,陳平先將他交給曹穿,和甲衛們比試了一番劍技和近身搏擊。劍技沒啥問題,近身搏擊比劍技差,但也得到了曹穿的首肯,說現在雖有不足,但年齡小還有很大的拓展餘地,參加甲衛每日的訓練後很快就能補足。於是,陳平又把他帶進殿內去見皇帝。
讓他到現在還時不時的發懵的人就是皇帝,是他把腦袋敲破十遍八遍也絕對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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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曹參也在想著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