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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餘風過樹梢的沙沙聲。太子在書房內來回踱步,心緒如麻,蘇晴白日裡決絕的模樣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懊悔與疼惜交織,令他終是按捺不住。
他披了件深色大氅,趁著夜色,腳步匆匆地朝著蘇晴住所而去。一路上,宮燈搖曳,映出他神色凝重又略帶急切的面容。待行至蘇晴宮門前,守門太監見是太子,忙不迭行禮,欲高聲通傳,卻被太子抬手製止:“莫要驚擾娘娘,本王自行進去便是。”
輕輕推門而入,庭院內靜謐昏暗,唯有蘇晴寢殿透出微弱燭光。太子放輕腳步,緩緩靠近,透過半掩的門扉,瞧見蘇晴側臥榻上,面朝裡側,一動不動,似是睡熟了。他悄然踏入,目光掃過地上碎裂的玉簪,心尖猛地一顫,俯身拾起斷簪,眼中滿是痛惜。
“晴兒……”太子輕聲喚道,聲音低啞,帶著一絲小心翼翼。蘇晴身子微微一僵,她並未入眠,自是聽出了太子的聲音,可滿心的委屈與疲憊讓她不願動彈,只裝作熟睡。
太子見她未應,緩緩在床邊坐下,目光久久落在她的背影上,似要將那落寞看穿:“白日裡你的話,如刀般紮在本王心上。回想起往昔,是本王負了你,一次次將你冷落,讓你在這東宮受盡委屈……”說著,他眼眶泛紅,抬手輕撫蘇晴散落在枕畔的髮絲。
蘇晴緊咬下唇,任由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硬是憋著不讓它滾落,滿心想著絕不能再輕易心軟。她在心裡暗自較勁,哪怕身子已因緊張與悲傷微微顫抖,也絕不表露半分。太子的手溫柔地撫過她的髮絲,擱在往日,這親暱的舉動會讓她滿心歡喜,此刻卻只覺諷刺,恨不得一把甩開。
“殿下,”蘇晴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情緒,聲音冷硬得彷彿變了一個人,“您貴為太子,這東宮上下,事事皆以您為重,臣妾不過是個微不足道之人,不敢勞您費心。”話語裡的疏離感如同寒冬臘月的冰碴,簌簌掉落。
太子手猛地一顫,似是沒料到蘇晴這般回應,他眼眶更紅了,近乎哀求道:“晴兒,你莫要這般說,是本王混蛋,從前瞎了眼,往後你就是本王心尖上的人,本王定用餘生補償。”
蘇晴冷哼一聲,積攢的怨憤如決堤洪水:“補償?說得輕巧。那些個孤枕難眠的夜,受人冷眼的屈辱,能補得回來嗎?殿下還是請回吧。”她邊說邊別過頭,不願讓太子瞧見自己已淚流滿面。
太子見她如此決絕,心亂如麻,環顧四周,見桌上放著蘇晴素日愛用的茶盞,忙起身斟了一杯熱茶,端至床邊,輕聲道:“晴兒,你莫氣壞了身子,先喝口茶潤潤。”
蘇晴看也不看那茶盞一眼,長袖一揮,“啪”的一聲,茶杯打翻在地,茶水濺溼了太子的衣角,她也似渾然不覺,只咬牙道:“殿下,您的好意臣妾受不起,您還是趕緊回宮,和太子妃娘娘琴瑟和鳴去吧,莫要在臣妾這兒浪費時間。”
太子望著一地狼藉,滿心苦澀,卻也知曉是自己種下的苦果。他緩緩在蘇晴面前蹲下,仰頭望著她,目光真摯:“晴兒,你心裡的苦,本王都懂,可本王這次是真心的,你就信本王一回,給本王一個機會。”
蘇晴緊閉雙眸,淚水洶湧而出,她伸手狠狠抹了一把臉,似要把所有的軟弱都抹去:“殿下,我累了,求您放過我吧,讓我自生自滅,在這東宮的角落裡苟延殘喘,於您於我,都好。”
窗外,夜色更濃,風颳得窗欞哐哐作響,似在為這對人兒的悲傷和無奈嗚咽。太子還欲再言,蘇晴卻扯過被子,矇住頭,身子蜷縮成一團,再不發出半點聲響,徒留太子一人在床邊,望著那顫抖的被袱,滿心懊悔與悵惘,不知如何才能焐熱這顆被自己傷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