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的口袋

3. 蘆花啊蘆花 (第3/4頁)

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

我感覺自己快要哭出來了。

“小西，你在做什麼？”水咩問道。

“我……我不想往前走了，我想……”

“你不能睜開眼睛。”水咩堅定地打斷了我，“無論在森林裡看到什麼，都不能睜開眼睛，除非你回到入口。小西，除非你回到入口。”

“可是……可是她……”我該怎麼跟朋友們描述現在詭異的場景呢，我在幻想的場景中，見到了我自己，瘋狂大笑的我自己。

“小西，這是遊戲規則。”水咩重複道。

capter3

我倒退著向後走，幾乎用盡了全部力氣死盯著那張同我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我不敢有片刻的分神。

在這過程中，我被絆倒了一次，直挺挺地摔坐在地上，尾巴骨傳來針扎一般的刺痛。我雙手撐著地想站起來，可是曾經簡單的動作在這一刻格外地艱難。我的手不是摸到了斷裂的小樹枝，就是張牙舞爪伸出來的灌木，始終沒有辦法撐住地面。

我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

在我做出動作的瞬間，我就已經後悔了。可再想反悔已經來不及了，我看到了堅實的地面和正在滲血的手掌。等我再抬起頭，她離我更近了。近到只有十步左右的距離，近到我能數清她露出的牙齒，近到我終於找出了我與她的不同之處。

她的眼睛裡沒有任何的光亮，黑得嚇人，就彷彿小路的盡頭就隱藏在她空洞的瞳仁裡。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發出一聲顫抖的抽噎。

“小西……”我聽到家美哭了出來。

“我們就不能像以前一樣，手拉著手再唱一遍童謠，小西不就可以睜開眼睛了嗎？”大力提議道。

“不可以，就算是唱童謠，也是要等到小西回到入口，否則，就算我們唱了，她也回不來。”水咩一本正經地說道。

“可是那他媽的只是個遊戲，只是一個我們想象出來的遊戲，她都要嚇死了！”大力生氣了，他從來不在家美面前罵人，他是真的生氣了。

“到現在為止你還覺得這只是一場遊戲嗎？”水咩的聲音很冷靜，就如同在學校參加辯論賽一般。“這個遊戲我們已經玩兒過很多遍了，從來沒有出過問題。可是今天，小西走錯了岔路，違反了遊戲的規則，遊戲中便出現了這樣一個不應該存在的人。”

“如果小西再次違反規則，這個遊戲裡還會出現什麼呢？”

水咩的聲音讓我渾身打起了哆嗦，背上沁出了一層細汗，被涼風一吹，冷得驚人。大力也不再反駁了，我想，在這一刻，我們所有人都明白了違反規則的恐怖後果。

“小西，絕對……絕對不要睜開眼睛。如果你不按照我們設定好的故事來，恐怕……你沒有辦法走出這個遊戲。”

我大睜著眼睛哭了出來。

不能在遊戲裡閉上眼睛，不能在遊戲外睜開眼睛，我感覺我要瘋掉了。

“那我該怎麼辦啊！”我無助地嚎啕著，溢滿淚水的眼睛死盯著那張笑著的臉。

“倒退著走回來，就像剛才你做的那樣。”水咩說道。

capter4

那是我人生中最漫長的十幾分鍾，我像一個盲人一樣摸索著後退，在每一個分岔路口謹慎選擇著自己的方向，我已經沒有力氣去給朋友們描述我看到的場景了，只能聽著水咩的引導，一點一點地向入口出挪去。

如果不是胳膊上傳來尖銳的刺痛，我幾乎以為我就要順利地抵達出口。

我想起來了，在第一個分岔路口之前的小路特別窄，我需要側著身才能透過，而現在，我沒有機會側身了。

“我……我該怎麼辦？”我哆哆嗦嗦道。

“接著走啊，小西！”大力鼓勵道。

“可我走不了啊，這段路我剛剛是側著身子走過來的，可我現在怎麼辦，只要我的眼睛從她的臉上移開，她就能抓到我！”極度的驚恐化作憤怒，讓我情不自禁對大力喊了起來。

“水咩，你最聰明，你快給小西想想辦法吧！”家美的嗓子已經哭啞了。

“沒有辦法，現在只能靠小西自己。小西，你要記住，你的周圍是灌木叢，不是牆，你可以擠過來。”

他說得對，小路的空間不是封閉的，身體和海綿一樣，只要擠一擠，總能透過的。

我嚥了一口唾沫，咬緊牙關，下一秒，我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痛，實在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