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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血,身上長久溢散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與她結下百年之好的雷大貴,一見著她就捂住袖子,嫌她周遭瀰漫的氣味。
他發洩自己的慾望,弄大她的肚子,要人來承託他的□□和傳宗接代的念想。
他諷刺她鬆鬆垮垮的肚皮,像一隻腳踏進棺材板的老人,掀起來能給人蓋張被子。還譏嘲她從腹壁蔓延到全身的妊娠紋,像一隻只肥厚的紅紫色蚯蚓,要人一見就失了興致。
世間宣揚崇高的孕育,產生的後遺症卻被賦予了極為惡意的定義。
女人分娩後長達的排液,被稱之為惡露。推崇生育的職能,鄙夷生產的婦人。人人都從女人的□□產出,又信奉從女人的褻褲下走過,就會倒大黴。
一到兩個月左右的流血能止,全身的瘢痕一旦出現就再也不會消失。
不僅如此,如影隨形的後遺症,給鳳霜落留下了經久不去的腰痠背痛、頭昏腦脹。
更糟糕的是,脫垂的子房時刻壓迫著她的膀胱,她尿頻、尿急、尿失禁,還再兜不住尿,一打噴嚏就漏尿,裡衣常常滿溢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尿騷味。一問才知道,生產過的婦人都這樣。
鳳霜落的頭髮大把大把地掉,腰肌勞損,腹直肌分離,腰骶部痠痛,撕裂的陰門大面積膨出,脫垂的子房掉到體外,還得用手指一點點塞回去。
這樣多的生育損傷,竟無一位婦女主動開口陳述,換到她這兒,鳳霜落也不能輕易告人。
她沒自尊啊。
過往十幾年的自矜、臉面,盡數碎裂,完成了從生理到心理的多重踐踏,為一個不愛的男人毓子孕孫付出慘痛的代價,還要承受他的嫌棄與侮辱,濃重的抑鬱情緒包裹了鳳霜落。
她像她的伴生靈一般,在四四方方的後宅裡日漸枯萎,日漸凝為一縷結著怨氣的幽魂。
她每日失魂落魄,不明白生命的意義為何是讓人倍受磋磨。
呼吸沉重得像壓著塊石頭,一雙手掌分分秒秒想化成鋒利的刀刃,剖開尤在留存著溫度的胸腔,看看凝重的心臟是不是壓成了一塊不化的頑石。
然後她聽見了一聲啼哭。
一聲永不斷絕的啼哭。
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永遠都不會停止。堅持不懈地打擾她的睡眠,中止她斷斷續續的意識,擾亂她日夜顛倒的作息。
那是一個嬰孩,她十月懷胎親自孕育的嬰孩。
一個不管不顧,不對她抱有半分愛意的男人,卻強迫她得來的孩子。在體內損害光她的軀體,出世了,還要摧毀她的人生。
弱者何故要向弱者揮刀,因為強者是她跨越不過的高山。可若不對外發洩這份怨恨,燃燒的烈火就會焚燬她的根骨。
殺了這個孩子的話,她的身體就能恢復到完好如初嗎?扼死這個孩子的話,這延綿不絕的惱人噪音就能就此停歇嗎?阻斷這孩子的性命,從孃親那兒延續而來的,厄運的螺旋就能就此作罷,到她這一代截止嗎?
說服自己現今不如意的生涯都是因為這個孩童,是不是會變得好過得多?承認遭受到的罪過有大半是來源於十月懷胎下孕育出的嬰孩,算不算是一種變相的推脫?
鳳霜落抱著帛枕,捂住襁褓中的嬰兒面容。
遮攏回憶的烏雲陡然散開,她聽見了孃親對她的惡語。
——“強姦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