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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從地牢裡走出來，天色已經暗了，我心中煩悶，登上宅院裡的一處小樓遠眺，陳雀跟在我的身後，安靜隨侍。
&esp;&esp;華燈初上的金陵城裡，到處都透著蕭索。
&esp;&esp;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
&esp;&esp;謝玄暉若看見今朝中原四分五裂的場面，五陵繁華地已不比當年，該是何等感慨。
&esp;&esp;“錦玉冒犯了夫人，本就是活不下來的，自盡是她最好的歸宿。”陳雀的話字字珠璣，可我並非是因她之故而煩悶。
&esp;&esp;“時至今日，我已不會為了不相干的人傷心難過。”我眯著眸子，看著遠處幽深的夜色，淡聲道：“古語說人命關天，可你說，人命是什麼？”
&esp;&esp;陳雀聞及我的話，輕笑了一聲，她的語氣帶了一點輕快之意：“不錯，古語說的是這個理兒，可在我看來，人命是草芥。”
&esp;&esp;“草芥？”我微微蹙眉，回身看她。
&esp;&esp;“對。”陳雀點頭肯定我的話，她笑眯眯道：“每個人都是惡的，命也都是不值錢的。”
&esp;&esp;我想我不敢苟同她的話，但又找不到理由反駁她，遂不在糾結。
&esp;&esp;從外面回到屋子裡，我想的是我該如何打聽到二丫的下落，我是不相信二丫會害我，她當日將我帶出薊州肯定有她的道理，只是我現在尋不到她的訊息，故而理不出頭緒。
&esp;&esp;祁夙給我下了毒，自信可以拿住我，所以並沒見什麼暗衛，也沒有限制我的出行。
&esp;&esp;陳雀看似很好說話，整天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實則內心深沉，身上的氣場也很耐人尋味。倒是一直負責打掃屋子內外的侍女小花，雖不能說話，但心地還挺好。
&esp;&esp;因著今天錦玉的事情，我實在沒有胃口，陳雀將小食擱在桌上，便闔上了門，還我一個清靜。
&esp;&esp;吭吭——
&esp;&esp;突覺有人叩門，心底咯噔一聲，但轉念一想，若是祁夙，他的叩門只是個過場，此時早已進來了。
&esp;&esp;“進來。”
&esp;&esp;進來的是小花，手裡拿著油紙包著的東西。
&esp;&esp;我說：“你拿著什麼？”
&esp;&esp;她只是遞給我，並不能說話。
&esp;&esp;我低下頭拆開紙，發現裡面躺著幾塊桂花糕，還溫熱的，看起來是剛剛從外面買的。
&esp;&esp;耳邊聽窗外噼噼啪啪的雨水，自傍晚我們回屋子裡，天氣驟變，又下起了雨。
&esp;&esp;我抿緊唇角：“你冒著這樣大的雨去給我買桂花糕嗎？”
&esp;&esp;小花似乎有些手足無措，只是指著糕點，示意我吃。
&esp;&esp;我低頭咬了一口，果然是又軟又香。
&esp;&esp;只是心中莫名覺得哪裡怪怪的。
&esp;&esp;小花小覷我兩眼，便悄聲退下了。
&esp;&esp;後知後覺事情蹊蹺，我低頭看了兩眼桂花糕，卻突然眼前一黑失了神智，心中哀嘆，這又是遭的哪門子算計。
&esp;&esp;——
&esp;&esp;夜風清涼，頗有些沁人心脾之意，我在清風中醒來，耳邊是馬蹄噠噠的聲響，剛要動，身後便傳來熟悉音色。
&esp;&esp;“別動，當心掉下去。”
&esp;&esp;從沒有這樣一刻，我聽見他的聲音就覺得如此感動，人生已走過一小半，我再也忍不住眼底的酸澀，回身抱住褚鈺，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哭泣。
&esp;&esp;我說：“褚鈺，你終於趕來救我。”
&esp;&esp;他並沒有回我，只是幽幽的嘆息了一聲，然著韁繩的手微微收緊了些。
&esp;&esp;我哭得累了，竟不知何時在他懷中睡著，待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身處一個陌生的屋子裡，一個人都沒有。
&esp;&esp;我頓時心中一緊，連衣服都來不及披上，穿著素白的褻衣就往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