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殺 (第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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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八歲的葉不二很少見到外人,臉一下子就紅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小女孩抓著他的衣袖,急切地問:“你是住在山裡的人嗎?我迷路了,你能帶我下山嗎?”
&esp;&esp;這個時候,她看見了他手背上的黑色絨毛,他穿著衣服,遮蓋了絨毛,但總有遮不住的地方,譬如後頸和手背,女孩像受了炮烙之刑一般將手收了回來,眸子裡蒙上了一層恐懼:“你是野人?”
&esp;&esp;葉不二撓了撓頭,想了半天才問:“什麼是野人?”
&esp;&esp;小女孩被他的表情逗得笑了起來,葉不二看著她的笑顏,微微有些發痴,他從來沒見到過這樣漂亮的笑容,就像春天時漫山遍野的辛夷花開。
&esp;&esp;他的臉更紅了,像熟透的蘋果一樣可愛:“我、我送你回家吧。”
&esp;&esp;“我的腳崴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腳腕,葉不二紅著臉自告奮勇道:“我馱你。”
&esp;&esp;小女孩又笑了:“什麼馱,你又不是馬,要說‘背’。”
&esp;&esp;葉不二點了點頭,將她背在背上,她的小手冰涼,環在他的脖子上取暖,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桂花味道,令不二想起秋天時媽媽釀的桂花酒,瀰漫著香甜的芬芳。他的雙腳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留下一路深深淺淺的腳印,他抬起頭來仰望那彎新月,忽然希望這條路能夠永遠走下去。
&esp;&esp;“我叫葉不二。”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羞得低下了頭“你叫什麼?”
&esp;&esp;小女孩似乎也很眷戀他身上的味道,連他身上的黑絨毛也不怕了,將頭枕在他的背脊上,輕輕地說:“我叫郭倩。”
&esp;&esp;小林開車追著黑鳥,屁股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有些不耐煩:“小陳啊?什麼事?”
&esp;&esp;“小林哥,檔案上說寧楚倩曾在城東實驗小學就讀,我打電話去問過了,他們查了學生的名冊,說根本就沒有這麼個人。我又查了她的其他資料,發現全是偽造的。”
&esp;&esp;“偽造?”小林一驚“那她到底是誰?”
&esp;&esp;葉不二還沉浸在回憶中,是的,那個時候,她不叫寧楚倩,她叫郭倩,一路上她就像黃鸝一樣唧唧喳喳地說個不停,向他炫耀她的父母是多麼地慈愛。她說,她父親是個科學家,在做很偉大的研究,這項研究可以改變人類的未來。
&esp;&esp;但他對人類的未來不感興趣,他心底萌生了一個念頭,想要和她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他想要問她,還能不能再來找她玩,但他問不出口,他很少與人交流,害怕會嚇著她。
&esp;&esp;“下了山,我就到家了。”她說“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esp;&esp;葉不二心中燃起一團熊熊的火焰,照亮了前方的路。
&esp;&esp;人類的考察站近在咫尺,他將她輕輕放在門前,她站在臺階前一直目送他離去,雙手在嘴邊攏成一個喇叭,高聲喊:“不二,說話算話,我等你哦!”從那之後,他每天都會偷偷跑下山來跟她玩,有某種東西在兩個小小的人心中生根發芽,一寸一寸成長起來,變成聯絡兩人的紐帶,繫住了他們的小手指,成為一輩子都無法解開的緣。
&esp;&esp;那是葉不二一生中最美麗的冬天。
&esp;&esp;就在冬天快要過去的時候,郭倩的叔叔發現了葉不二,那時他們正在雪地裡玩鬧,郭倩不小心扯開了他的衣服,露出了他手臂和背上的絨毛。雲亭山一直流傳著野人吃人的傳說,郭倩的叔叔嚇得立刻拿起棍棒來打,兩個孩子躲進了山中,在松樹林中奔逃,直到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他們癱坐在雪地上,郭倩抓著葉不二的手說:“不二哥哥,我不喜歡叔叔,我跟你回山裡吧。”
&esp;&esp;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後面有人說:“不行。”
&esp;&esp;兩人嚇了一跳,緊緊拽著對方的手。那是一個很高大的男人,揹著光,看不清面容,葉不二驚訝地喊:“爸爸?”
&esp;&esp;男人將葉不二抱起來,郭倩撲過去抱住他的腿,高聲叫道:“不要帶不二哥哥走。”男人側過頭來,眼中滿是厭惡:“人妖殊途,想要和不二在一起,你先變成妖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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