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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列位看官:你道此文緣何而來?論起根由,雖甚是荒唐,細究卻頗有深味,皆因一道生魂誤入紅樓世界而起,改變紅樓格局,待在下細細註明,方解其中疑問。
&esp;&esp;話說曹公雪芹披閱十載,增刪五次,嘔心瀝血創作不世奇書,名曰《石頭記》,又名《紅樓夢》,散而未全,傳世僅有八十回,出世二百餘年,續作者眾,各成流派,評點、評論、題詠、索隱、考證,是為紅學,眾說紛紜,不一而足。
&esp;&esp;時有一女,姓蔣,名琳琅,幼讀紅樓,頗得其中三昧,惜童年癱瘓,遂醉心於筆墨丹青,擅書畫,工蘇繡,筆致超逸,繡技精巧,一字一句,一針一線,非一般畫師巧匠可比。年二十有六,其疾加重,琳琅情知此生無多,窮盡最後一點時日,紅杏陵十二釵,諸如寶釵撲蝶、湘雲醉臥、妙玉折梅等共計十二幅,然黛玉葬花圖未及收針便撒手人寰。
&esp;&esp;不想一點香魂竟未泯滅,反墜入了一處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成為長安榮國府中籤定了死契的小丫頭,亦姓蔣,乳名小紅,年將七歲,進府已有半年光景。
&esp;&esp;原來這小紅乃是姑蘇人氏,父母尚在,且有一幼弟,本該共享天倫之樂才是,奈何家境貧困,無以為繼,去歲其母患了重病,其父只得忍痛將她賣給牙婆,換了四兩銀子一吊錢。故此,小紅隨著牙婆輾轉到了京都,轉手被賣進了榮國府。
&esp;&esp;琳琅理順了思緒,暗暗打聽了幾日,方知自己所處的環境和身份,以便為日後謀算,好歹讀了十來年《紅樓夢》,對榮國府主要人物的脾性頗有幾分瞭解。
&esp;&esp;彼時賈珠初進學,元春猶在閨中,迎春堪堪週歲,寶玉尚未出生。
&esp;&esp;教導規矩的劉婆子忽然進來對滿屋嘰嘰喳喳的小丫頭道:“學了半年規矩,再過幾日你們就該當差了,可巧太太房裡四個姐兒到了年紀放出去了,明日太太親自挑人,你們仔細些,不可生了禍端,若得了造化,進了太太房裡當差,自有你們的好處!”
&esp;&esp;劉婆子口內的太太,指的自然是管家太太王夫人。
&esp;&esp;邢夫人雖是大太太,奈何本是填房,又出自寒薄門第,見識不足,為人吝嗇,管不得偌大府邸繁雜事務,故此賈母命二房坐鎮正房管家理事,邢夫人倒隨著賈赦住到了東院。
&esp;&esp;房內先是一靜,隨即便熱鬧起來,誰都想進太太房裡當差,這個說穿新衣裳,那個說戴花朵兒,又有說擦上紅粉香脂,只有琳琅斜倚著門,一雙杏眼精光一閃,心中有了成算。為奴為婢,非她所願,奈何契約已定,若想脫籍成良,勢必要往上高攀,好好謀劃一番。
&esp;&esp;賈珠早亡,元春進宮,迎春懦弱,寶玉自有賈母操心,琳琅覺得自己只需謹慎小心,隨分從時,進王夫人院中倒是大有前途可為,過個十來年,求了恩典說不定就能放出去。
&esp;&esp;時值六月,王夫人的正院裡十分寂靜,三四個小丫頭坐在廊下臺階上看鳥雀。
&esp;&esp;一群二十來個六歲到十歲的小丫頭整齊地站在太陽底下,恭謹嚴肅,一點聲音都沒有,卻難掩臉上的興奮,家生子站在後面,外面買來的站在前面,琳琅就站在第一排的第六個。
&esp;&esp;在賈府,外來的原比家生子體面些。
&esp;&esp;雖是一色兒青色掐牙背心,束著水紅汗巾子,但許多丫頭都收拾得十分齊整,梳著溜油光的頭,或擦脂抹粉,或簪花戴柳,竟呈現出一種爭奇鬥豔的場面來。唯有琳琅素淨著一張圓臉兒,頂心用一根紅繩兒紮了個短短的小辮兒拖在腦後,渾身上下並無一樣花飾。
&esp;&esp;少時,王夫人扶著周瑞家的穿過長廊,彷彿是從賈母房中回來,身後跟著一群丫頭媳婦,浩浩蕩蕩,足下無聲,行至臺階上,方止步回身,皺眉道:“就這些?”
&esp;&esp;劉婆子忙陪笑道:“回太太,教好規矩的小丫頭就這二十四人還可供太太使喚。”
&esp;&esp;王夫人掃了一眼眾人,目光犀利,琳琅低眉順眼收斂聲氣,只聽她冷笑一聲,道:“小小年紀打扮得花紅柳綠給誰看呢?我很瞧不上這副浪樣兒!周瑞家的,去將那些濃妝豔抹小妖精似的丫頭一概攆出去,不許分到主子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