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一片月

第90節 (第3/4頁)

，他結納權貴，廣招教徒，在全國各地建立大秦寺，傳播教義，教徒遍天下，再有二十年，勢必可與佛教分庭抗禮，也許在他有生之年說不定真的實現此生心願，讓景教成為大唐的國教。”說到這裡，阿悉蘭微一停頓，“說了這麼多，娘子必然要問了，這些和案子有什麼關係。實則有莫大關係，娘子且聽我細細道來。”

&esp;&esp;“吉和接掌景教後，為迅速接觸權貴階層，將教徒劃分三等：木蓮教徒、銀蓮教徒、金蓮教徒，木蓮教徒是最普通的信眾，銀蓮教徒是景教的忠實教徒，至於金蓮教徒，那是吉和精心挑選出來，即忠誠又有權有勢的教徒。在他們之上還有聖蓮教徒。娘子知道景教鼓勵教徒懺悔已身，向‘聖靈’祈求寬恕嗎？”

&esp;&esp;“略知一二，景教所謂的懺悔和儒家吾日三省吾身的理念有異曲同工之妙。”然景教宣揚聖靈博愛世人，寬恕一切罪孽，卻為李纖凝嗤之以鼻。什麼誠心懺悔即可獲得寬宥，搞得罪犯連內疚之心也沒了，那怎麼成。不像話。

&esp;&esp;當下只聽阿悉蘭講。

&esp;&esp;“不同的人懺悔之事各不相同，有大事有小事，也有內心最隱蔽的秘密。法師聆聽得到所有人的秘密，著意挑選，將其記錄在冊，呈給吉和。吉和從中挑選中自己想結納之人，直言他們罪過太重，需他親自度化，便是聖蓮教徒的來歷。聖蓮教徒皆是心藏大秘密之人，他們只向主教懺悔，主教代他們向‘聖靈’禱告，祈求寬宥。殊不知禱告是假，祈求也是假，藉機操縱人心才是真。”

&esp;&esp;阿悉蘭的言語漸漸觸及核心，李纖凝神為之凝，靜候下文，韓杞也專注了起來。

&esp;&esp;“吉和假意禱告後，回來告訴聖蓮教徒們，聲稱他們罪過太大，聖靈不肯寬宥。教徒們當然要問怎麼辦，吉和這時候說需要從他們當中選一個教徒獻祭，獻祭的教徒承擔下所有人的罪過，其他的人則可以得到聖靈的赦免。”

&esp;&esp;“這種荒謬的說法他們也信？”韓杞忍不住插言。

&esp;&esp;“他們當然會信，而且深信不疑。先前我已說了，這些教徒是經過精心挑選，是景教的忠實信徒。”

&esp;&esp;李纖凝冷笑，“非但是忠實信徒，還是富商巨賈，顯赫朱衣，吉和豈會捨得動他們。”

&esp;&esp;“娘子洞見高深。”阿悉蘭接著說，“吉和此舉，只是為了操控他們，當然不會真叫他們去死。所以最終死去的才是周久雷萬鈞那種無足輕重的人物。”

&esp;&esp;“如何做到？”韓杞不解。

&esp;&esp;“聖蓮教徒之間互不相識，同處一室時皆戴有面具，只有主教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獻祭之人的選擇完全隨機，是靠抓鬮兒抓出來的，用吉和的話說，是聖靈的旨意。臨抓鬮兒之前，吉和將雷萬鈞提拔為聖蓮教徒。不明真相的雷萬鈞自是歡天喜地，以為從此以後可以時常親近主教。更兼他有一子，體弱多病，成為聖蓮教徒後即可隨心所欲取用聖水，他道兒子性命有救，更加顧不上其他。其他人知道抓鬮兒乃是選祭品，吉和對著雷萬鈞卻是另一套說辭，雷萬鈞歡歡喜喜參與，不知死亡近在眼前。”

&esp;&esp;“那麼多達官貴人齊聚一堂，僅憑抓鬮兒裁定生死，憑什麼叫他們乖乖配合？臨時多了一個雷萬鈞，也無人起疑嗎？”

&esp;&esp;“聖蓮教徒與主教單方面對接，一切話語皆靠吉和傳遞，究竟有多少人抓鬮兒，到了當日方知。況且人皆有僥倖之心，心想那麼多人抓鬮兒，憑什麼選中自己？還有一點就是，吉和有意篩選可操控之人，對於那些不肯配合之人，他絕不強求，放任自流。”

&esp;&esp;李纖凝恍然大悟，“難怪雷萬鈞和周久身上的傷口整齊排列卻又深淺不一，原來是其他教徒下的手。”

&esp;&esp;“吉和反覆強調聖蓮教徒罪孽深重，聖靈不佑，必須親自動手以聖匕穿刺獻祭者身體，將諸罪集於一身，再行將其屍身焚化，罪孽自然而然隨之灰飛煙滅，而那自願承擔了罪過之人死後必升入天界，脫離疾苦。眾人也不必因此內疚。”

&esp;&esp;“聖蓮教徒親自動手殺人，把柄攥在吉和手上，相當於親自給自己套上繩索，繩索的另一端則握于吉和之手。”

&esp;&esp;“是這道理，即使教徒後來幡然醒悟，吉和也不用擔心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