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病人（出書版）

第12節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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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好像，拿著刀片。”她的聲音顫抖，眼睛依然直勾勾地看向前方，彷彿看見了什麼可怕的畫面。而在那幅畫面裡的，是她自己。

&esp;&esp;“我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她終於把目光轉向我，但那目光裡出現了從未出現過的神經質的歇斯底里。

&esp;&esp;她的恐懼達到了頂點。

&esp;&esp;“我不明白，”她自言自語著，定定地看了自己的右手幾秒鐘，隨之將手用力甩開，恨不得將手上拿著的，那件其實並不存在的東西扔得遠遠的。

&esp;&esp;“我沒有刀片，那不是我的！”她的情緒異常緊張。我趕緊電話通知肖醫生，他讓我和小胡先看著，他一會兒就到。

&esp;&esp;“深呼吸……許露，你可以聽到我的聲音嗎？”我在一旁試圖穩定她的情緒，一邊測試她是否會對我的話做出反應。

&esp;&esp;看到她停止了喊叫，開始落淚，我嘗試把手臂放在她的肩膀上，由上至下地輕撫著。

&esp;&esp;“我知道你不想看到那個東西，你把它扔得遠遠的了。你現在很安全，沒有關係。”

&esp;&esp;她將頭垂下，靠在了我的臂彎裡，輕聲抽泣起來。

&esp;&esp;我知道她此刻感到些許的安全，而沒有移開。

&esp;&esp;片刻後，她紅著雙眼，抬起頭：“是我做的，我嘗試過……”她還沒有說完，又搖頭道：“我不確定，那真的是我嗎，為什麼？”

&esp;&esp;她看起來想起了什麼，卻感到不可置信，好像記憶中的自己，陌生得像另一個人。

&esp;&esp;“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會和你的那個夢有關嗎？你說你感覺自己好像就是夢裡的那個人，那你究竟是活在現代的你，還是活在未來的你呢？”

&esp;&esp;這個問題有些繞，但我想她應該能懂。

&esp;&esp;觸發她回憶起自己曾拿著刀片劃過手腕的那個夢，不知道還能不能觸發她想到更多。

&esp;&esp;她恢復了平靜，思考著。

&esp;&esp;“都是我，她們都是我。”許久，她下結論道。

&esp;&esp;“都是你？”

&esp;&esp;“嗯。我活在這個時代，也活在那個時代。我的生活就是如此。我不是說一模一樣，但……我想你會明白我的意思。我真的沒有自殺過，拿刀片劃破自己，我真的沒有特別的印象，直到剛才，我才想起，或許是當時我喝醉了，在迷糊中做出的舉動。或許，也可以理解為夢裡那個自殺過無數次的我，快要跑到現實中來了。”

&esp;&esp;她做了一段說明，每一個字我都聽得仔細，尤其是最後那句——夢裡的我，要跑到現實中來了。

&esp;&esp;這句話很好地詮釋和印證了我此刻的一個推測，即意識與潛意識的關係。

&esp;&esp;夢裡的她，潛意識中的她，自殺過無數次了。

&esp;&esp;而這些潛意識中的自殺念頭，快要跑到現實中來了。這代表著她內心深處的，不為她所察覺的悲傷和難過，就快要衝破心裡的防禦，衝破自我的矇蔽，進入清醒的意識中，被她真正地覺察和看到。

&esp;&esp;一旦內心潛藏的自殺意念由潛意識轉入意識當中，她就有可能在現實中付諸行動，做出自殺，或是自殘的舉動。

&esp;&esp;也許真像她說的那樣，在某個因為酒精而混亂的時刻，她的手邊正好能夠觸控到一個刀片，而她的潛意識正好在酒精的作用下，鑽入現實中，與意識混作一體。

&esp;&esp;做出了她過去在清醒狀態下，從不會做的一個舉動。

&esp;&esp;像是她的內心，還住著另一個自己。那個脆弱的自己，跑了出來，劃開了手腕。

&esp;&esp;我看到她帶傷的手腕，心裡一疼。

&esp;&esp;這個生活殷實的女人，為什麼會有如此壓抑的感受呢？

&esp;&esp;那個住在未來的她，又是從何而來？

&esp;&esp;我曾聽肖醫生和許露的母親談過她自殺的事，似乎還有一點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