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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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esp;&esp;「哥哥又去醫院了,醫生說是後遺症,是一個器官出了問題,我沒聽懂是什麼器官。媽媽又哭了,爸爸很生氣一直在罵人,我又開始害怕了。哥哥什麼都不知道,他睡了一天。」
&esp;&esp;「新聞上說祝賀邁入千禧年。我問哥哥的夢想是什麼,他說是當一個旅行家。我說我想做飛行員或者足球運動員。哥哥鼓勵我,讓我加油。他又教我背詩,這次不是古詩了,我只記住了一句:親愛的世界,請不要凋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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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越到後面,稚嫩的字就變得愈發流暢。
&esp;&esp;他流水一般地記錄著對他們大人而言根本不重要的細枝末節,而最殘忍的地方也在於此——那些被他們忘卻的事、說過的話,成為了一道疤,永久地烙在了他的生命裡。
&esp;&esp;吳佩瑩忽然有些不敢往後翻了,她怕日記裡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兒回過頭髮現真相。
&esp;&esp;可一切還是會來的。
&esp;&esp;「我全部都明白了。真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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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喝了好多酒,他說希望得病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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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薛衡可以活下去了,只是我當不了宇航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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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薛衡可能覺得自己救了我吧。真蠢。
&esp;&esp;他走之後,我也不再是薛問了。
&esp;&esp;他成為我名字的一部分,他們永遠不會原諒我的,他的死永遠會變成我的罪過。
&esp;&esp;他們真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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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這本日記大咧咧地擺在架子上,也曾在薛志鵬、吳佩瑩來回進出的無數個日夜裡,擺在桌面上。而他們誰都沒有發現。
&esp;&esp;他們的精力不曾分在他身上多少,等到想給的時候,薛問均卻已經有了自己獨立的一套系統,將他們拒之門外。
&esp;&esp;吳佩瑩欣慰地覺得他懂事了,知道給她省心了,卻沒有意識到這份懂事,是以什麼為代價換來的。
&esp;&esp;他們錯得離譜。
&esp;&esp;洗潔精滴到水池裡,浮在水面上的油花轉瞬消弭。
&esp;&esp;“興許,他是寫著玩的呢?”薛志鵬道。
&esp;&esp;泡在池子裡的抹布吸了水沉甸甸的,一下子砸??在他頭上,難聞黏膩的髒水順著他的額角往下墜,留下滑稽噁心的水痕。
&esp;&esp;“當年你也覺得衡衡只是術前緊張!結果呢?”
&esp;&esp;薛志鵬蹲下去,撿起那塊抹布,仍在說:“他們不一樣。衡衡那樣做明明就是因為要保住他的”
&esp;&esp;他頓住,到底沒有繼續說下去。
&esp;&esp;吳佩瑩苦笑:“是啊,他都知道為弟弟著想,我們呢?”
&esp;&esp;薛志鵬沉默了。
&esp;&esp;“我們把他生下來是在賭,賭那個剛剛成功的臍帶血1988 年世界第一例臍帶血移植完成可以發展得更好。結果呢?我們賭輸了!輸了!付出籌碼的是誰?推進手術室捐獻的是誰?
&esp;&esp;我們以為他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可他會長大的,他記得我們做過的所有事情。不僅是他,衡衡也是。所以賭第二回的時候,衡衡才會用那樣的方式拒絕。我們都清楚那場手術就算成功了,衡衡也捱不了多久的。但就為了那短短的日子,我們逼著另一個小孩去犧牲。你以為衡衡是害怕手術失敗嗎?他是羞愧!可笑的是,只有他在羞愧。我們竟然可以消化完所有事情後,預設問問是理解我們的,讓他接受我們的情緒,然後心安理得地覺得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