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作者：莫妮打）

第47節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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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假如她沒有發覺他的躲閃、假如她沒有從垃圾桶裡撈出那個紙團、假如她沒有找到這本日記，她將永遠活在自己是個很好的母親的幻覺裡。而現在，她恨不得殺了自己。

&esp;&esp;冰涼的水刺痛肌膚，碗碟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音。

&esp;&esp;吳佩瑩在這沁骨的寒意裡冷靜下來，她略微抬臉，任沁出的淚花劃落，聲線平到沒有起伏：“薛志鵬，我們倆都是罪人，這輩子捆在一起，怎麼都贖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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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露天的操場上，草皮幾近枯萎。紅色的橫幅在風中不停抖動，發出嗡嗡的怪聲。

&esp;&esp;三年一班的角落裡，小胖墩抱著書包， 在心裡重複著媽媽的叮囑——

&esp;&esp;“老舅最近要考大學，心情不好，我們都要逗他開心。今晚他來接你，你要乖一點、活潑一點，不準發脾氣，知不知道？”

&esp;&esp;他深知任務之艱鉅，一整天都在為了接下來的會面做準備，希望發揮出自己搞笑的一面，讓老舅心情好轉。

&esp;&esp;他伸手戳了戳長凳另一邊的同桌。

&esp;&esp;小寸頭還是兇巴巴的樣子，原本凹凸不平的頭髮長長了一些，更醜了，額頭用透明膠粘了團衛生紙，看起來邋里邋遢的。

&esp;&esp;昨天做值日的時候上次那夥人趁著沒人實施“報復”，一黑板擦砸中了小寸頭的額角，當場就流了血。

&esp;&esp;幾人見狀嚇得要死，生怕小寸頭去告狀。結果小寸頭淡定地把血一抹，上去就是一腳，再次把人踹倒。小寸頭明明瘦得可憐，但不知道為什麼力氣就是打得嚇人，發起狠來，誰也攔不住。

&esp;&esp;一邊看戲的小胖墩都驚住了，更是下定決心要抱住“大哥”的大腿。

&esp;&esp;此時此刻“大哥”被他召喚回頭，很不耐煩地發話了：“幹嘛？”

&esp;&esp;“等會兒你能不能一個人搬板凳回去？”小胖墩小心翼翼地問。

&esp;&esp;三年級的條凳比一二年級的都要高，而且沉不少，班上好多個子小的小孩兒，坐上去都要起跳，兩條腿還會懸著晃啊晃的。考慮到個子和安全，這種集體活動班主任都是讓同桌的兩個人一人一邊抬板凳的。

&esp;&esp;“死肥豬！”小寸頭還沒說話，這段時間屢次被教育、愈挫愈勇的黑臉小孩兒又起鬨了，很是鄙視地說。

&esp;&esp;小寸頭懶得搭理他，從鼻腔裡擠出聲“嗯”答應了。

&esp;&esp;小胖墩連說好幾句謝謝，想了想，還是解釋道：“我不是偷懶，是我老舅要來接我，我必須要早點出去。”

&esp;&esp;小寸頭根本就不在乎這種小事兒，隨意地點點頭。

&esp;&esp;黑臉看不過眼，他心裡已經將小寸頭視為了可以跟自己一戰的“男人”，那可不是那個膽小鬼可以比的。

&esp;&esp;“你幹嘛老是跟死肥豬玩啊？他又撒謊又懶，還那麼胖！”他道，“說不定都不洗澡！”

&esp;&esp;涉及到尊嚴問題，小胖墩就忍不了了，他也回頭道：“我胡扯！我才沒那麼埋汰呢！你，你個山炮！”

&esp;&esp;“你才山炮！”小黑臉雖然不懂這個詞什麼意思，但也猜得出不是什麼好話，毫不示弱地罵回去，順便稍帶上了地道的餘江方言，“你個小撇役！”

&esp;&esp;這下換小胖墩懵了，他也想回嘴，奈何被那口刁鑽的南方發音難住了，“你才”了半天，就是模仿不來那三個字。

&esp;&esp;“老師。”小寸頭高高舉手。

&esp;&esp;黑臉和小胖墩齊齊收聲，班主任聞風而至，彎腰詢問怎麼了。

&esp;&esp;小寸頭一臉正經道：“小撇役是什麼意思？”

&esp;&esp;班主任臉色一變，嚴厲起來：“誰教你說這話的！”

&esp;&esp;小寸頭手往後一指，“他。”隨後一轉，“他這麼說他的。我聽不懂。老師，到底是什麼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