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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正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地抬起了手裡半撐開的一張步弓。
扎穩腳步,屏住呼吸,扣住箭的右手慢慢地拉扯著弓弦。弓身開始微微彎曲,金屬弓胎髮出了“吱吱”的聲響。
趙正身體微向前傾,腰部感受到了力量的拉扯,但左肩的舊傷讓趙正沒辦法完全拉滿這一旦三的弓身,左臂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右手手臂上的新傷卻先撐不住了,不得已,扣住箭失的手指鬆開,耳邊“嗡”一聲,也不知射去了哪裡。
“元良,差著好遠呢!”趙吉利看了一眼,緩緩搖頭。
“不錯了!”趙正把弓丟給了他,粗粗地喘了幾口氣,能拉開這張弓,說明這身體還沒有完成變成廢物。只是想要恢復到受傷之前,怕還需要一些時日。
兩人坐在大槐樹下默默無言,趙正看遠處稻田裡開始變得金黃。
微風送來了涼爽,達念端來了一碗肉羹。
“元郎。”達念往肉羹裡撒鹽,遞到了趙正的手裡。
趙吉利頗似羨慕,舔了舔嘴唇,“還有嗎”
達念笑了笑,道:“村裡殺的豬,你家娘子可是拿了最好的豬臀肉呢。怎麼,他沒給你做嗎”
趙吉利嘿嘿地笑了起來,“昨日從團練營回來,光顧親熱了。豬肉丟在那沒管,今早一聞,都有味了……”
達唸的臉紅了半邊,沒吭聲,抱著空了的瓦罐就要往家裡走。趙正喊住了她,“阿念,你大阿姐是下個月生吧”
達念點點頭,“若是沒估錯的話,下月收稻子時就該生了。元郎,我晌午後去麥地裡除草,你幫我。”
“好!”趙正掀了掀嘴皮子,若有所思,看著達唸的背影消失在了視線裡。
趙吉利看著趙正那依依不捨的目光,嘆了口氣,“人都走了,你還在看甚呢”
“吉利。”趙正忽然道:“你說我從安西回來,我家小子得有多高了”
“你就儘想好事,你怎麼就知道大嫂生的是男娃!”趙吉利笑著笑著,眼睛就覺得癢,伸手抹了抹,全是淚。
“此行何止千里,你為什麼不帶上兄弟夥”
“團練營才過了春練,夏收後就是秋練。一批一批的軍丁送到團練營來,別人我都不信。唯有弟兄幾個,才是我的依仗。”趙正端著肉羹攪著,吃不下去,“若不是涼王殿下執意讓我帶著大柱,你們我是一個都不想動。塞外苦寒,安西遍地黃沙。那是咱們父輩倒下的地方,再埋幾個自己人,平涼的傷口又要深上幾分。”
趙吉利聽得滿臉淚水,手裡死死地抓著一把土,“這是要幹甚吶!有病啊那些人!讓誰去不好,為何非要你去”
“朝局便是如此,我不去安西,就要去劍南。”趙正放下碗,拍了拍趙吉利的肩膀,笑道:“與其如此,不如拼上一拼。說不定回來時,我就又升官了!”
“王八蛋!”趙吉利癟著嘴罵。
趙正抱了抱他,“回去吧,後日不是還有新人要到團練營來嗎帶著他們去爬山吧。等你們能從祁連山上下來,說不定我也就回來了。”
“騙子!”趙吉利道:“誰都知道,你這一路有多遠!”
“行行行了!不說了不說了。”趙正鬆開他,“我也回家,一會還要和阿念去麥地,眼看就要收麥子了,你們躲在團練營裡圖安生,我還要帶著平涼老少過杆稱重呢。”
趙正站了起來,趙吉利卻不動,趙正一腳踢在趙吉利的屁股上,“滾!”
趙吉利蹲不穩,被趙正一腳踹倒在了地上。沒爬起來,坐在那便嚎啕大哭。趙正搖了搖頭,轉過身,端著碗,沒有理他,徑自地走了。
趙金玉來了信,信裡說下月初三他要成親了。
他這親成得可是驚天動地,親家公是當朝宰相,門下省侍中,家裡是關隴望族。安郡王下了三百兩黃金、三千兩白銀、布絹三百匹的重禮。女方家回贈了良馬二十匹、良田二百畝,就在長安近郊。
成親之後趙金玉要去戶部補職,也不知安郡王給他謀了個怎樣的好差事。但想想,總比在平涼種地,算那些亂七八糟的斤兩過得該是更好。
這麼想著,趙正的嘴角泛起了微笑,推門進了自家院子。
周盈已是將近八個月的身孕,挺著個大肚子,行動頗為不便。自從接到了朝廷的敕令,周春也安靜了下來,不吵也不鬧,每日按時上工、按時下工。有空時就幫著達念安頓家裡的一日三餐,要麼就趁著天氣還好,攙著周盈四處逛逛。
家裡一片寂靜,像是沒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