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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正抬起頭,望著他。
你逗我玩呢?八百畝地,畝產二百三十斤,總產也不過十九萬斤,撐死了二十萬斤。一年就要交十幾萬斤,剩下六七八萬斤養活四百五十人?
人均一天三到四兩?
喂貓都不夠吧?
“這不還有例俸麼?省省吃也是夠的。”許青笑得愈發尷尬,空著的一隻袖筒子在微風中輕輕地擺動。趙正瞅著他的臉,你丫不是在唬我吧?方才他燒的那些被子褥子衣物,可不是一天吃三四兩的人能買得起的。
在平涼,再窮的時候,大食堂裡男丁們都有六兩的量。
他轉頭看向了達念,達念仔仔細細地核對了賬本,搖了搖頭,沒什麼破綻。趙正心說這事還得周盈來,她熟。什麼帳一眼就能看出問題來。可是她眼下不在,趙正又懶得去對賬。看著和賬本在寫的時候就已經胸有成竹的模樣,想查出差錯來,除非專業審計。
“月兒!”
“在,家主。”
趙正接過賬本,遞給了她,“坐車回長安,把賬本給安國公過目,讓他幫咱們看看,這賬本寫的都是些什麼?若是有些個我不方便知道的,卻讓我知道了,我也該好想想怎麼處置。”
“安國公?”許莊頭也吃了一驚。他不知趙正與安國公的關係,不說是他,就是月兒與嫦兒也僅是知道家主與安國公關係好,卻不料一個侯爵,竟然能支使國公,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我這人慵懶,不願算賬。安國公善於此道,必會幫忙。”趙正使了個眼色,月兒便恭敬的接過了賬本,作勢便要出門。許青見狀,不知趙正說的是真是假,看那神色卻又真真無疑,心裡暗道一聲糟糕,若是被瞧出破綻,便失了先機,到時侯爺發怒,自己哪還有命在。於是連忙“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娘子莫走,是臣錯了。臣錯了。”
趙正見他幡然醒悟,知道為時不晚,於是招了招手,又把月兒拉了回來,對那許莊頭苦口婆心道:“你有什麼事你瞞著我又有何用?我又不是傻子,這莊子就這般大,我轉一圈便已心知肚明。你莊上幾口人,莊田有幾畝,產量有幾何,我眼下確實懵逼茫然。可你能瞞我一時,還能瞞我一世?到那時我往聖人跟前一稟,你全莊賠命嗎?說罷,是吃空餉了還是田畝做假了?”
許莊頭被趙正這三言兩語瞬間就唬住了,便連忙扣頭道:“是吃了空餉,可這是有緣由的,侯爺還請明察才是。”
“吃了多少人的空餉?”
許莊頭顫巍巍地伸出唯一的一隻手,手上豎起三個殘缺的手指,想了想,又折回去一隻,“二百三十人……”
趙正見他四五十歲的年紀,滿頭白髮還一身殘疾,心中一時不忍,皺著眉頭問:“可是從過軍?”
“是!”許莊頭道:“景中十四年,隨高帥鎮守潼關。狼牙軍攻城時,我被他們斬斷了一條手臂,握兵刃的右手,四根手指也斷了一截。侯爺,真不是我有意隱瞞。莊上原本有千餘畝地,可新曆二年時,被公主強圈了一多半去。莊農無田可種,種出來的糧食還不夠捐倉,哪裡活得下去,便就跑了許多人。沒跑的,也就是我們這些老傢伙了。這八百畝地,還盡是一些貧田,一年收成堪堪也就二百斤的模樣。若是不做這假賬,吃些人頭空餉,我們這跑不動的,活不下去啊……”
“胡說!”一直沒說話的琳兒突然開口罵道:“好你個老匹夫,竟是要攀扯阿肆公主。阿肆阿姊賢惠善良,豈容你來汙衊?元良兄長,他定是不懷好意,你可萬萬不能相信!”
“我又沒說我就信了。”趙正拉起琳兒的手,道:“方才我見主屋內有幾張胡登,你去搬一張來。”
“我去吧。”嫦兒連忙道,卻被趙正的眼神制止了,“琳兒去吧。”
“是……”琳兒撇了撇嘴,瞪了一眼那許莊頭,轉身去搬了一張胡登來。趙正將那胡登放在自己跟前三尺外,對那許莊頭道:“你且坐著說。”
……
沒到長安城前,趙正也是聽說過關內圈地嚴重的事情。但沒有親身經歷過,他沒有想到竟是如此嚴重,連皇家的莊田都有人惦記。
皇室的莊田,是供給皇室吃穿用度的。不一定是種糧食的地,還有桑麻、水產、林業。各皇子有各自的封地,在長安也有封田,皇子除了領俸之外,主要還是靠封田過活。像趙碩這般為了河隴新軍連封田都賣了的,就全靠俸祿養活家人。當然,他的俸祿可不低。而且身為河隴節度處置使,河隴的財政收入,他也能染指,只是照他的性格,是不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