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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座關隘能攔得住他。
他只在驛站換過一匹馬,男人逢人便問臨仙的五萬戶人該不該死。
有個南下的瘋子。
很快從蘭陵到大梁的每一座城池的郡守或是刺史都聽聞了這個瘋子,每一位大人都穿著長袍大袖,捧著上好的茶,在簇擁中說著不知答案。
只有瘋瘋癲癲的男人騎著馬一路瘋瘋癲癲的走。
大梁還是那麼繁華,人群似潮水般湧動。青石板路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光澤,絲綢絢爛如彩霞,酒肆還傳出陣陣歡聲笑語。
溫北君站在玉府前,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掛著的喪幡。
他有些瘋狂的抓住一個路過的下人,“你們玉府為什麼掛滿了喪幡,你又為什麼穿著喪服!”
下人驚了一下,但是看清男人的臉後不敢聲張,“回大人的話,玉尚書卒了,今夜正是頭七。”說罷還抹了抹淚,“小人雖不記得大人是何許人也,但是若是大人是來弔喪還勞煩把您尊名告予小人一聲,小人也好去通報一聲。”
溫北君呆呆的站在原地,下人看溫北君不再抓著自己,告罪一聲便早已離去。
他似乎已經漠然了。
族兄一生少有摯友,眼前剛剛卒了的玉琳子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怎麼會呢。
上次來拜會之時,玉琳子還是那個明珠在側,朗然照人的玉琳子,而不是不惑之年的禮部尚書。
溫北君跌跌撞撞的走向驛站。他還要再買一匹馬,去黑水江邊的大梁學宮。
這市集好像是上次和碧水逛過的,也可能是另外一個,反正每個市集都相差無幾,都有著同樣的一批人,看不清模樣的人。
他的頭愈發疼了。
黑水江江底滿是苔痕,深不見底。
江對岸就是大梁學宮。
他好像看不到源頭從祁連山奔湧而下的黑水江,他一步一步走向漆黑的河水,好像看到了族兄就在對岸。
年少時在河毓郡放鷹逐犬的日子好像就在眼前。
死的是玉琳子,也是族兄的朋友,也是對於自己如兄長一樣的人,也是對於河毓最後的記憶。
失魂一般,他也掉進了黑水江。
冰冷的江水讓他很快清醒過來,簡單遊了幾下到了岸邊,溼透了的衣服讓他感覺有些冷。
“將軍若不嫌棄,就隨我去學宮烤烤火,待衣服幹了再行也不遲。”
溫北君抬起頭,韓修戴著斗笠,撐著一艘小船,像個船伕一般搖櫓而來。
“你認得我?”
“何止認得,我正是一路尋將軍而來啊。”
溫北君上了船,蜷縮在船尾,抱著雙臂,“恕罪,我很少上朝。”
“無妨。”韓修搖著櫓,向對岸劃去,“我也不常上朝。”
雖然眼前的韓修臉上有著皺紋,但並不影響他是個儒雅的男人。
“將軍,過江還要些時間,不如閒聊幾句可好?”
溫北君沒說話,扭頭看著黑水江,江面平靜,少有波紋。
“我猜將軍可是為了玉琳子而來?”
沒等溫北君接話,韓修很快接著說了下去。
“我年輕時也在大梁學宮求學,和玉琳子師承同人,他也是門內最不成器的師弟。”
對岸有孩童在打水漂,可以打出一串漂亮的水花。
“我也識得溫九清,他是我父親的最後一個弟子。”
溫北君大概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誰了,不出意外的話,自己瘋瘋癲癲的一路南下早就傳入了魏王耳中,自己這一路的一舉一動也盡在魏王掌握之中。
“是少傅大人嗎?”
沒想到已經過了這麼快了,岸邊近在咫尺。
“是祭酒。”韓修笑笑。
溫北君沒讀過多少書,不清楚學宮有何魅力,讓玉琳子只有一句話的遺書上只寫著葬在驚鴻亭。
學宮好像和門前的黑水江截然不同,芳草碧色,春水淥波。讀書聲琅琅,黃髮垂髫,怡然自樂。
“這就是學宮嗎。”
和自己在臨仙開設的學堂完全不一樣,他有一種自己不在魏地的錯覺,尚武的魏地之內竟然有這樣一個士子的聖地。
“溫將軍,要留下來嗎?”
“這是大王的旨意嗎?”
韓修點了點頭,臉上依舊掛著笑容。
“我沒讀過多少書,背不下週禮,沒有你們這些讀書人滿嘴的道理,我拿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