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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竹青走後,葛長纓慢慢踱了過來,站在門外。
“哎,小大夫,剛才那漂亮女知青是不看上你了,要跟你處物件啊?”
華子:“別瞎扯,人家可沒那意思。她還想回城呢。”
葛長纓甩著京片子味兒:“難道你不想回城?”
“我又不是知青,就是個衛生所小大夫回城往哪去?不想回去。”
葛長纓:“你要是看上唐竹青,姐姐給你當媒人。”
華子一撇嘴:“姐姐,睜開眼睛看好了。就憑兄弟我,想處物件還用媒人麼?我才十八,且得玩兒幾年呢。”
葛長纓:“怎麼你說話也有點北京腔兒啊?”
“這你算問著了。我奶、我姨奶就是京城司徒醫館的小姐,我爺爺十二歲闖京城,他們說話都帶著京腔兒。我從小就在他們跟前長大,所以多少有點。比如說東北話,無論對誰都是你;北京話無論對誰都是您。我覺得還是您好聽。”
葛長纓:“那你現在北京還有親戚?”
華子:“就算有也聯絡不上了,司徒醫館公私合營以後就變成東城醫院了。我姨奶後來聽說去了美國……”
葛長纓長嘆一聲,悵悵地看著蔚藍的天空。看樣子這個女人有很多秘密……
華凌霄:“你老家是北京的?”
“北京昌平回龍觀,現在沒什麼人了。也回不去。你爺爺十二歲進北京,住在哪個區?”
華凌霄:“哪個區我可不知道,我想去北京沒去成。聽我爺爺說有什麼崇文門、大柵欄兒、什剎海、還有什麼馬甸兒。”
葛長纓:“那都是城區裡邊,昌平是外縣。你爺爺去的都是有錢人居住的地方,他一定是在大醫院吧。”
華凌霄:“呵呵,哪裡來的大醫院。我爺爺跟我講,他那時候差點混進花子行裡要飯。我小的時候他還教過我要飯的數來寶呢。”
葛長纓:“在北京要飯?那還不如在大山裡種地呢。”
華凌霄心裡罵道,懂你奶奶個孫子!我爺爺就算要飯那也是英雄,你他媽就是糞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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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要講要飯,還得是大柵欄兒、王府井,買賣鋪戶有錢人有的是。天橋兒一帶就不行,耍把式賣藝的不少,但力巴太多,吃竹林費一上午唾沫不如在大柵欄兒同仁堂邊兒上一個鐘頭要得多。
尤其自己剛去頭一天那個二毛子美女,一次就賞給兩塊大洋!
要是現在有兩塊大洋,夠他們三個人吃半年包子。他媽的,當時都買竹板兒,賞給幫子舀子了。
華龍飛這回不再鋪著馬褂摘帽子坐著打快板兒了。他雖然沒進花子行,卻已經能跟著幫子舀子打著竹板走著吃了。
那個拉京胡的依然坐在那裡:“包龍圖打坐在開封府上……”一串嘀嘀嗒嗒的竹板聲將他壓了下去。
“打竹板兒,步調高,街邊兔子弓著腰。百日笛子千日簫,小小京胡拉斷腰……”
拉京胡的一抬頭,竟然是前些天坐地打板兒的那個孩子!他心裡暗說,這小子真是命大,怎麼還這麼活蹦亂跳的?這小子準是來找晦氣的。
華龍飛繼續唱:“調門兒高,胡琴小,王爺府裡一宗寶。竹子用的金鑲玉,弦子本是紫金絛,頂門一塊和田玉,腳下黃花梨木雕。孫子偷了王府的寶,躲在街邊唱老包……”
拉京胡的汗都下來了。這小崽子太壞了,一把京胡讓他說得這麼珍貴,這麼有鼻子有眼兒,誰還會賞他銅板?搞不好得讓人搶了。
最可怕的是這小子誣賴自己的京胡是偷的!
俊小子唱完了,那個小個兒花子接著唱。另外倆花子唱起來就遠不如華小三兒唱得乾淨動聽,竹板兒打起來沒有節子,聽得單調幹巴。最可氣的就是帶髒字,烏龜王八,爹孃祖宗都上來了。
拉京胡的不知道是嚇的,還是被罵的,擦了把冷汗,把京胡啪地一聲摔到街邊,起身就走。
華龍飛:“跟上他!”
馬幫子:“他都給攆跑啦。”
“他奶奶的,老子這頓打不能白挨!”
三個小叫花子也不打竹板了,一路跟著那拉京胡的向北跟蹤過去。
進了一片四合院住宅區,拉京胡的三拐兩拐不見了。
華龍飛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侯舀子說道:“這可是好地方,窮的富的有錢沒錢,當官兒的窮力巴什麼人都有。什剎海西邊。”
華龍飛一撇嘴:“什麼破地方,照大柵欄兒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