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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畢竟有私心。你我一命雙生,總該多知道一些彼此的私事。”
薛綏沉吟半晌,問他:“肇啟新元,以安社稷,還不夠嗎?”
李肇臉色微微一變,負在身後的手慢慢鬆開,朝薛綏微微拱手,彎起的唇角,可見笑意,但眼角沾染的冷月如若秋霜,冷冽異常。
“六姑娘高看一眼,認為孤當得起,那孤便不負盛情。”
薛綏安靜地看著他。
這不是她熟悉的太子李肇。
這些年,凡事都在她可控的範圍。
突然事情便有些脫離掌控,令她心下突然空落,忽然有些害怕在幽篁居待得太久,動搖了初心。
這不該是她做的事。
“殿下,夜深了,我該走了。”
和風細雨的一句話,也不知是哪裡觸到了李肇的逆鱗,太子好似被激怒的猛獸一般,目光灼灼且兇狠地盯住她。
“明知端王府危機四伏,還要往火坑裡跳,你是傻子嗎?”
薛綏微微蹙眉,“端王溫厚端方,怎會是火坑?”
李肇冷笑。
“你既鍾情於他,為何給孤種下情絲蠱?”
“如太子所想,為保命。不然,我今夜也不敢站在這裡,如此從容與太子說話。”
李肇手指狠狠捏緊,好似隨時都要將她掐死一般,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止不住的微微發顫,最後卻只能緊緊閉上雙眼,咬牙低喘一聲。
“惡毒至極的女人。瘋子!”
她婚期將近,他卻徹夜難眠。
彷彿置身於無間煉獄,痛苦不堪卻無法解脫。
一日較一日燥鬱難耐,肺腑如同被烈火灼燒,夜夜受其困擾,理智在慾望的衝擊下搖搖欲墜,幾欲發狂,她卻沒事人一般……
該死的情絲蠱!
該死的薛六!
好半晌,李肇終是斂住表情,將目光落在那剛剛播下花種的土地上。
銀月高懸,清風微涼。
靜謐的院裡,似有朦朧的水汽氤氳。
李肇道:“明日讓人做一個牌子,插在這裡,誰若踩踏花種,賜死。”
聲音不徐不疾,不冷不熱。
來福和旁側的幾個侍衛,卻沒由來地打了個寒噤。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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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是來福把薛綏主僕二人送出幽篁居的。
他素來多話,常會叮囑薛綏幾句,說些太子的喜好,怕她一個不慎就丟了小命。
今日的來福沉默不言,一直走到門口,薛綏行禮告辭,他才朝薛綏瞥了一眼,敷衍般拱一拱手。
“薛六姑娘,小人提前賀您新婚之喜,往後餘生,和和美美。”
這話,他說得極不客氣。
太子不會攔著薛六姑娘嫁人,可他來公公不痛快,少不得要替主子損她一損。
不料薛綏好似沒有聽出他話裡的諷刺一般,略一欠身,端正地回禮。
“多謝公公,再會。”
來福便哼了一聲,“再會時,六姑娘便是端王的孺人了。”
薛綏眉毛微挑,淺淺一笑。
“無論人在何處,薛六,只是薛六。”
來福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些茫然起來。
他聽不懂。
嫁了便是嫁了,又怎麼能再做薛六?
唉!他嘆息一聲,背過身去,似是感慨又似無奈。
“夜間風大,六姑娘回去路上,仔細一些吧。”
薛綏朝他一禮:“是。”
暗沉沉的夜幕裡,李肇靜立在庭中,一人孑立微風,衣袂輕輕飄動,神色冷峻地凝視著薛綏離去的方向。
他也在想,薛六方才那句話。
無論人在何處,薛六,只是薛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