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啟示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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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什麼都沒有發生。連淡淡的一瞥都沒有換來。
從未因風暴而傾頹的聖城拉特蘭,安坐於柔軟扶手椅上的聖賢,以渾噩自大為美德的薩科塔,怎知人世間竟還有一種境遇叫做苦難?
所有這些無望的告解,所有這些乾枯的慰藉,所有這些深重的沉默。
你知這沉默如何壓在我的心頭?
我來尋求一個答案。
我們從來不會得救。對嗎?”
教宗靜靜的聽完安多恩的自述,質問。他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得救,我常聽信徒們說起這個詞,彷彿這是某種冥冥之中的應允,是溺水者能夠棲身的小舟。
看啊,我們偉大的拉特蘭,金碧輝煌,莊嚴典雅,空氣永遠瀰漫香草和砂糖的味道。
這一切都是遵循律法的‘回報’,這一切都是‘得救的證明’。
可樂園之所以成為樂園,只因為外面的曠野太過寒冷。”
“這裡本可成為荒野上的星辰,寒夜中的炬火!
別試圖否認,拉特蘭不是經書上的陳跡,拉特蘭立於此時此地....立於現世!拉特蘭可以救人!”
“不可以。”
教宗毫不猶豫的否定了安多恩,他語氣堅決,彷彿剛剛那個慈祥的老頭不是他一般。
“憑什麼?”
“憑我們是‘我們’。憑我們是拉特蘭的薩科塔。
而‘他們’不是‘我們’。‘他們’,他們會隱瞞、會幻滅、會寄託、會失望、會掙扎、會痛恨。
他們會自己為自己塑造敵人。毀滅的熾焰藏於心中,慾望和羞恥融合為噬人的怪獸。
為什麼這片大地上無數城邦與王國困於戰火,轉瞬即逝,為什麼奇蹟的拉特蘭永世長存?
安多恩,他們是地獄。
而你,選擇遠離‘我們’,遠離構築我們的一切美德,固執地認為杯水能撲滅火獄,殘燭能照亮荒夜。
何需我的答案?你早已為自己選擇絕望。”
安多恩語氣平淡:
“我曾三度來到拉特蘭。更多的時候,我遊蕩於這片大地的角落。
我曾見許多人。
人內心幽暗,不須拉特蘭教宗屈尊告知我。然而人心又有光芒,如此耀眼,幾乎使我目盲。
我無法忘懷。
我被那樣的光芒引燃。也許火燃起的一瞬就註定熄滅的一刻,我再無法迴歸恆久光明的拉特蘭。
可恆久的光明冰冷且遙遠,拉特蘭的輝煌只為選定之人敞開,拉特蘭的強大隻為澆築榮光而煊赫。
那我寧願做行將凍斃者腳邊的炬火。
即使這炬火轉瞬即逝。”
“安多恩,炬火註定轉瞬即逝。
你要將恆久的光明變成火焰,火焰就會有熄滅的一天。到那時,遙遠的光明都不復存在。
若你打碎天上的雙月,寒夜中的人無可仰望,唯有閉上雙眼,光明終成為幻想與騙局。你果真相信那樣的永夜更有良心?
你痛恨樂園的狹小。
你可知在這片大地,即使是如此狹小的樂園,它要存在,何等之難?
你痛恨樂園的狹小,卻是否想過樂園中也有真實生活的眾人。
你有何理由把樂園當成你的薪柴,去點燃你那註定熄滅的野火?
這片大地似乎難以容忍美善。為了證明美善可以長存,拉特蘭人,無數的拉特蘭人,世世代代的拉特蘭人,付出多少?
安多恩,你又是什麼人,能輕易開口,隻言片語,便否認這一切?”
“荒謬。
拉特蘭有真實生活的眾人,拉特蘭之外眾人的生活....難道虛假?!
他們在困苦中心懷希望,他們虔信教約與法則,他們相信生活可以改變,他們期盼付出能換來回報......
苦鹽雜貨店的巴倫大嬸,濤聲小教堂的蘭迪輔祭,為戒鍾搓繩子的小薩格雷....
告訴我,他們的相信和期盼何錯之有?
告訴我,揹負歷史的、保護樂園的、偉大的、光榮的伊萬傑利斯塔十一世——”
安多恩語氣變得激動,他回憶起幼時生存的鎮子,虔誠——當災難發生之時,潮石鎮的人們卻被拉特蘭所無視。
所為薩科塔的他被主教接待,而鎮民們卻只得毀滅。
“潮石鎮為什麼只配得毀滅?”
教宗與安多恩同時拔出守護銃,指向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