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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荊州雄獅驥尾,共圖北伐建功!僕老矣,惟求一地養老,以終天年也。”紙尾自然是——“僕愔叩首再拜。”就這樣,郗超為其父做了主。
桓溫得信大喜,立命帳下起草奏章,道:“北伐在即,臣與南徐州刺史、北中郎將郗愔通訊,欲邀同舉。郗北中郎自言老病,不堪軍旅,囑臣為之乞骸骨,求一地養老。朝廷乏人,郗太尉之子亦已老耄!幸南徐州將士方用命,郗北中郎大兒嘉賓在臣幕府,亦可獎勵北府,率同出師。郗北中郎既求養老地,王會稽近日辭官,宜以郗為會稽內史,都督浙東五郡,另擇將統南徐州兵北伐,則兩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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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溫奏中所謂王會稽,即此前不久辭官之會稽內史王羲之,乃是郗愔的妹夫。羲之妻,即郗鑑女郗璇,亦書法家。
於是郗愔去職,改任會稽內史,都督浙東五郡,南徐州兵權亦入桓溫手中。
此時桓溫率大軍進據魚臺,距黃河已在咫尺。然因是年夏雨闕,出師之時,淮、泗便水淺,糧船勉強堪行耳,乃屯糧於彭城。嗣後大軍連克徐、兗數城,進據魚臺,一連月餘,雨水稀少,秋水遂不時至,糧船膠著於水底,正好比《莊子》中所謂:“覆水堂上,置木片則流,置杯則膠。”運漕因此不通,桓溫大為憂急。不得已,乃於所在郡縣徵集民夫,輔以軍士,以軍中通曉運河開鑿與漕運便利之人指揮之,開鑿汶水溝通鉅野澤之運河,以利軍糧漕運。當地人樂見王師打回徐兗青三州來,踴躍應徵。桓溫軍中之南徐州兵,原籍皆在徐兗二州,因收復桑梓而感奮,開河個個爭先,一心追隨桓大司馬掃清妖氛,克復神州,建功立業,光宗耀祖。又歷月餘,運河鑿成,糧船遂自鉅野澤入汶水,復鑿汶水通清水,欲以通運船入黃河。後世便稱此運河為桓公瀆,卻是後話了。
桓溫停魚臺良久,雖糧草至者日豐,然船隻群集鉅野澤,因清水淺不能通航,故漕運蹇澀,糧船不能入黃河,大不利於進軍。晉軍西路軍,即由豫州刺史袁真率師,自壽春北上之一路,受命開石門以利運漕,至此時亦仍未能開啟石門,故汴渠亦不能通運船。晉軍糧船雖群集鉅野澤,卻往東不能自清水入黃河,往西亦不能自汴渠入河,無法出澤,一時糧運阻塞。桓溫苦思對策,瞻前顧後,將幾套方案反覆權衡,不能定奪,乃召郗超問計。
郗超一路隨軍,早已將形勢看得通透,乃道:“大軍進止,全仗糧草!今秋水不至,運漕不通,雖軍民合力,鑿通大澤,以通清、汶,究竟清水淺,無通運理!西路豫州袁侯,今亦開石門未已!漕運蹇澀如此,為今之計,若取危道,當舍舟登岸,裹糧疾行,乘戰勝攻取之威,徑渡河急趨鄴城!慕容暐黃口小兒,慕容評昏庸老者,見此必膽落,河北冀州之地,不憂難復!便乘勝北討,幽州薊城,亦不憂不下!惟此危道也,若攻鄴城不下,則功敗垂成!然此亦當今之中策。”
桓溫沉吟半晌,乃道:“請聞上策。”
“若上策,則退歸彭城,督責糧運,待明年水漲,再徐圖進軍,穩紮穩打,萬全之計也!”
桓溫道:“慕容恪已死,慕容垂調離彼河南都督之任,而不得入朝,為慕容評排擠至中山為定州都督。時不我待,若今年慕容評死,明年慕容垂入朝執政,則又一慕容恪也,奈何?!”
郗超無言以對,察言觀色,良久乃道:“若不取此上中二策,為漕運所困,逡巡不定進止,便進軍臨河,守此不能通運之清水以待糧,以圖河北,乃是下策!且今已入秋,若仍遷移時日,北方早寒,將士無冬衣,風雪突至,則不惟無糧憂食,亦憂寒凍!恐慕容氏以逸待勞,則不惟北伐有不成之患,‘南風不競’,將憂喪敗!”
桓溫自不欲北伐不成,遑論喪敗,然郗超所議上策,桓溫戎馬一生,如何不知?只不過建康朝中尚有謝安、王坦之,二人雖皆桓溫府中故吏,然皆出身士族,謝則陳郡謝氏,王則太原王氏,不但不與桓溫一心,因王謝兩家皆屬門閥大族,族人、門客遍佈中外,或為朝官,或為藩鎮,勢力不容小覷,為其門戶計,便不容桓氏一家獨大,統攬朝權。且諸門閥如琅琊王氏、潁川庾氏,皆不欲桓溫北伐成功,功高震主,亦皆不欲桓氏一家獨大,獨攬朝政,故幾家豪門,皆與桓溫面和而已!時謝安為侍中,乃是內相;王坦之為右衛將軍,實掌禁軍。其一人或無能為,若二人聯手,足可於京中倒桓,且執政相王會稽王司馬昱歷來猜忌桓溫,吏部尚書琅琊王彪之,亦為之出謀劃策,故桓溫不願退歸彭城,遷移待時到明年水漲再圖進軍,只因若久不還朝,便有失勢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