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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斯家的室內裝飾與他家的拘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照亮了一面都是書架的牆,書架上擺滿了皮面書籍;另一面牆上掛滿了照片,照片上是度假或節假日時一家三口微笑的場景,甚至還有在他最愛的海邊沙灘的合照。一陣嫉妒突然襲擊了他。他們家也有壁爐,壁爐旁擺了張扶手椅,冬日下雪坐在這兒看書,聽著燒柴火噼噼啪啪地響,肯定溫暖又舒服。
卡爾好奇地猶豫著走了進去,靴子踩在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感覺自己格格不入,就像一隻流浪狗發現自己身處一個舒適的避難所。
“你想喝點什麼嗎?”安德烈斯問道,已經朝廚房走去。“我可以給你弄點蘋果汁或者檸檬水,或許牛奶也可以?”
三樣都是他愛喝的,不過還是不要麻煩主人家了吧。“只要水就行。”卡爾跟著他,咕噥道。
廚房很小但很整潔,裡面擺放著木椅,桌子上鋪著紅白碎花桌布,醜醜的。安德烈斯從櫥櫃裡拿出一個玻璃杯,接上水龍頭裡的涼水。他把杯子遞給卡爾,卡爾喝了一大口,涼意瞬間撫慰了他的喉嚨,讓他心中的混亂平息下來。
“那麼,”安德烈斯靠在櫃檯上說道,“跟我多講講元首青年團吧。它是什麼樣的?”
卡爾搖晃著杯子裡的水。他想給安德烈斯留下深刻印象,把自己描繪成一個勇敢而忠誠的成員。“這是……嚴格的訓練,”他小心翼翼地選擇著措辭。“我們學習歷史、愛國主義、紀律和服從的重要性。我們還進行體能訓練以變得強壯,準備保衛我們的祖國。”
“保護他免受誰的侵害?”
“任何威脅我們生活方式的人,”卡爾答道,“共產黨人、猶太人……我能參觀一下你的家嗎?我很好奇這裡。”他突兀地結束這個話題。
實際上,他15歲的時候也算是個共產黨員。他曾入黨學習過兩個月,不過迫於他父親的極力反對,他退出了;而在這不久後發生了國會縱火案……幸好他退黨了。社會主義者太壞了!怎麼能做出火燒國會大廈的事情呢?那兒可是德意志的權力中心,是議會商討國家大事的地方。
安德烈斯挑了挑眉,但沒反對。“當然,去吧,”他指著房子說道。“只要小心易碎物品就行。”
卡爾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在客廳裡,他從壁爐架上拿起一張相框。那是安德烈斯和父母的合影,背景似乎在阿爾卑斯山,他們三人都露出了真心快樂的笑容,而不是為了照相特意擺出來的假笑。卡爾的胸口一陣緊繃。
“他們下個月要去瑞士旅行,”安德烈斯出現在他身後說道。“總是帶回這些可愛的照片。”
真是一對恩愛的夫妻。卡爾嗯了幾聲糊弄過去,然後把照片放回壁爐架上。他繼續探索,手指沿著書架上的書脊滑動。許多都是經典之作——歌德、席勒、尼采——這些名字他都是在學校裡認識的。他拿出一本舊舊的、但是儲存完好的《浮士德》,翻閱著書頁,哥特式的字型在他眼前旋轉。
不咋感興趣,他把它放了回去。他更喜歡《卡拉馬佐夫兄弟》這樣的小說。“我可以去看看你的房間嗎?不進去也行,就是……看一看。”卡爾說。他想看看這裡的裝修和生活到底是怎樣的。
安德烈斯遲疑片刻,臉上掠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事實上,”他抓著後頸說道,“我的房間現在有點亂。也許下次吧?”
“我想看。”
“……好吧。我帶你去看,”他把手背在背後,看起來很不好意思。“只是提醒一下:沒什麼好看的。”
卡爾跟著安德烈斯上樓,心裡揚起一股期待。妥協了?這是信任感增強的跡象嗎?他一步兩步地踏上臺階,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竭力讓自己顯得若無其事。
與房子的其他地方不同,房間裡確實亂糟糟的,不過也是十分有生活的氣息。幾件衣服散落在床上,書攤在桌子上,紙張從塞得滿滿的抽屜裡冒出頭。牆上掛著卡爾不認識的音樂家的海報,還有幾張歷史地圖和一張相框照片。
照片上是一群年輕人,除了角落裡的一個人外,其他人都面帶微笑,情誼深厚。那人是個金褐色男孩,身上散發著一種安靜而嚴肅的氣質,與安德烈斯有幾分相似。
“抱歉,把房間弄亂了,”安德烈斯嘟噥著,偷偷把一隻襪子踢到床底下,然而這個小動作還是被卡爾發現了。“最近我都沒時間收拾房間。”
“沒事。他們是誰?”卡爾被照片吸引住了,開口後才發覺自己的行為太冒昧了,竟然隨意探討別人的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