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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裡帶著一絲好笑。“從高中到現在,一直沒變。”
卡爾無視這玩笑,他的慌亂比紙袋裡的衣服還要重。
“我們可以走慢一點的路回去,在河邊散步會讓你頭腦清醒。”
“我不屬於這裡。”
“什麼?——”
“我說,我不屬於這裡。”
或許休假就是個錯誤,他不該休假,不該出現在這裡,不該活著,應該在戰壕裡發爛發臭,而不是在這裡鬧小脾氣。
“別說這種喪氣話……”安德烈斯停下腳步時,卡爾仍向前走了幾步才止住。“我們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坐下吧。也許我們可以從那邊那個小攤販那裡買點冰淇淋。”
好吧,他是一名士兵,受過訓練,能夠忍受痛苦和艱辛,不會在陽光明媚的人行道上崩潰。然而,他卻在這裡,聽到那句簡單的話,快要哭了,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迷失在異國他鄉的孩子。
冰淇淋攤販的推車漆成歡快的藍色,卡爾選了一杯普通的香草味冰淇淋,而安德烈斯一向懂得享受,他組合了一杯華麗的草莓和巧克力味冰淇淋。
冰淇淋這種幼稚的東西,卡爾成年後就沒再吃過了——不,還是嘗過一次的。當時也是他的生日,19歲生日,他學著別人生日的樣子,邀請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一起出去逛,結果好朋友邀請了他不認識的兩個人一同玩耍。
全程他們都在談笑風生,而他為自己買了個冰淇淋,默默跟在他們後面吃著。冰淇淋很貴,很膩,也很噁心,一向愛吃甜食的他,把冰淇淋嘗不到一半,就把它扔進垃圾桶裡了。
一名被授予過一級鐵十字勳章的軍人,手抓著米白色的冰淇淋,甜甜的、黏黏的奶油從蛋筒漫出,流到食指上,勾著身子呆坐在公共長椅上,哭得稀里嘩啦。這是哪一個蠢貨?竟然這麼傻。噢,原來是他啊,是他啊,是他卡爾·施瓦茨啊。
天藍色條紋手帕胡亂往他臉上擦抹眼淚,然後收了回去,等待下一次擦拭。安德烈斯沒有再說什麼安慰的話,明白他不想得到一絲慰藉,只需要一個能給他擦眼淚和陪伴的人。
“對不起,”卡爾終於哽咽道,聲音裡滿是激動。“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你無需道歉,卡爾。這不是你的錯。”
也不再晃動滿頭金髮,唉聲嘆息。“我不該哭。我是個士兵。士兵不會哭。”卡爾眼睛乾澀,他已經哭夠了。
“士兵也是人,施瓦茨。人也會哭泣。流淚不會讓你軟弱,反而會讓你堅強——這說明你還沒有被戰爭徹底磨折到麻木。”安德烈斯再次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你首先是一個人,然後才是一名士兵。”
乏味的生活一如既往,少年的雄心壯志已成為過眼雲煙。憤怒積聚到了極限,反而對一切都已無所謂。卡爾擦去臉頰上最後一滴淚水,心情已經平復下來。手中的冰淇淋已經溼透,他把它扔進了附近的垃圾桶,發出“啪嗒”的一聲。
丟棄的冰淇淋感覺像是一種象徵,在悲苦的現實中浪費了甜蜜的時刻。太陽已經落山,奶油儘管已經被擦掉,但手仍然粘乎乎的。卡爾站了起來。
“謝謝你的冰淇淋,弗里德里希。我想,我可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安靜多了。當他們接近安德烈斯的公寓時,卡爾停了下來,手裡緊緊地抓著紙袋。
“我感謝你的一切,安德烈斯,”他說,“陪伴,衣服方面的幫助……一切。”
“別客氣,卡爾。但請記住,你並不孤單。你不必獨自經歷這一切。”
卡爾頷首。
“我、我會再見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