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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小心地瞥了他們一眼。“我們就停在這裡哇,長官?”
卡爾無視他,推開門,跳出吉普車,踏上不平的礫石路。他掃視了道路背後,心縮了一下——那個法國游擊隊員的身影已經不見於塵埃中。
“啊,在那裡!”弗裡施喊道,右手指向路邊。卡爾跟隨他的目光。男孩正躺在溝渠中,搭在路面上的兩條殘腿讓他們發現了他。
這位曾經桀驁不馴的年輕法國戰士癱倒在鋪了水窪的溝裡,米白上衣被血染紅後又髒汙成了灰黑色,與覆蓋在他身上的灰塵融為一體。血肉已經從手肘窩處斷裂,看樣子身體已多處骨折,當卡爾把他翻轉過來時,磨損的脾臟外夾帶著薄薄一層黃色脂肪和腸子淌了出來,腹部至胸膛接觸到地面的面板早就被磨爛。
他的頭以不自然的角度耷拉著,一隻毫無生氣的眼睛呆呆地盯著天空。連線他和吉普車的繩子斷裂,可能是由於猝然停下來的緣故,慣性將他拋甩進溝中。
一看就知道,已經死透了,死得狗屁不值,這種屍體還是直接丟在那裡曝屍荒野喂烏鴉吧,不值得被埋葬。卡爾一面想著,一面右腳踩在屍首的大腿上前後晃晃。真可惜,要是沒死,還能扒掉他的衣服,然後讓他從郊區一步步走回市區呢,想想他恥辱的表情就感到無比愉快。
卡爾拿出相機拍了最後一張照。
“好啦,我們回營地吧。”
1932 年之夏,慕尼黑充滿了生機勃勃的綠色,偶爾還有從窗花箱中滿溢至灑落的紅色天竺葵。巴伐利亞的陽光照耀著這座城市,將石街道變成了灼熱的河流。
夏日的熱浪似乎也讓空氣變得渾濁——也可能只是因為人們的汗味?十四歲的卡爾不斷地與之抗衡,他的金髮,儘管母親嘗試用髮蠟將其梳理平整,也仍然粘在前額上。
城市也在另一種熱浪中沸騰著——一種不滿、一種渴望,它啃噬著人們的腸胃和靈魂,與德國政治與經濟緊張局勢相呼應:大蕭條已經將德國擊潰,陷入絕望,即便是在卡爾舒適的中產階級家中,也感受到影響。飯菜變少了,壓力變大了,不得不勒緊褲腰帶過了幾年日子。
父親霍爾格是一位曾經引以為豪的建築師,但前幾個月,經濟衰退仍奪走了他的生計,讓他日日靠廉價啤酒來消愁。他喜歡將經濟困難歸咎於那些“吸走德國生命的骯髒寄生蟲”。而弗裡德麗克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變得更加沉默。
經濟的絕望給德國投下了長長的陰影,但對卡爾來說,這只是一個膝蓋擦傷、蘋果被偷的夏天。
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卡爾踢著一隻凹陷的錫罐。它沿街滾去,碰撞著一棟高大的公寓樓前的破損臺階,那種牆皮剝落、垃圾箱總是冒著菜臭和絕望氣味的樓房。
不過,慕尼黑也充盈著一種奇特的活力。曾經是邊緣象徵的萬字元旗似乎隨處可見——在路燈柱上、商店櫥窗上,甚至別在翻領上。卡爾時不時能在大街上遇見一大群穿著褐色衫的青年,他們戴著印有黑色萬字元號的紅袖標。這個符號的繁殖速度似乎比鵝卵石間的雜草發芽還要快。
為什麼——為什麼埃爾南德斯他們要千里迢迢從那片牛奶和蜂蜜的土地搬來這個悲催、消沉的國家呢?況且,德意志是一個團結一致的民族,對外國人可不友好,尤其是來自美國的人。卡爾百思不得其解,來到家門口,還未等他擰轉門把手,門就從內開了。
是父親。一絲皺紋深深地刻在霍爾格的面容上。他幾乎沒有看卡爾一眼,目光失焦。想必又是跟他的夫人吵架了,這樣該死的生活什麼時候結束?
“出去嗎,父親?”卡爾小聲問道。
霍爾格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卡爾看著他消失在街上,他寬闊的肩膀承擔著未說出的負擔。
又是這樣!沒有一句親切的話語,沒有一絲溫暖的問候,甚至連一個簡單的拍拍頭都沒有,任何類似父親般的關聯他都看不到,難道稍微動動手、動動嘴很難嗎?他不是他所需要的父親。
站在大門口,進去的慾望似乎也不是很深了,他不想看到眼睛哭得紅腫、需要他安慰的媽媽。他可不是個擅長情感方面的人,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和同情別人,即使是自己的親人,絞盡腦汁去思考要說些什麼正確的話語只會讓他感到厭煩……還有,他也不見他傷心的時候有誰安慰過他,他沒有學習和模仿的機會。
哎呀,所以,應該去哪裡消遣一下好?瑪利亞廣場?隨便什麼地方都行,生活在這裡十幾年,仍有好多地方他沒去過呢。
天氣這麼熱,那麼就——就——英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