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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的心又一次涼到極點,心緒繁複卻沒有恨,慢慢往驛館去了。 當年他與北郭的詩友們寄居山野、物我同境,無非是避亂世而待明君,那些言志的詩不是佐證嗎?記得他寫的秦始皇一篇雲:祖龍並六國,勢大莫與爭。欲愚世上人,肆暴坑 儒生。群經化灰燼,法令從吾行。劇政若牛毛,哀哉若疲氓。鴻鵠驟一舉,四海如沸鐺。 不逢赤帝子,天下誰能平。

他把漢高祖喻為赤帝子,生逢亂世,誰不盼望著一位掃平天下的明君出世,自己也能成就一番大事?

有一年他遊弋到嵩山少林寺,見有一“廷玉面相”的招牌,心裡不禁一陣驚喜,若真是享譽中外的大相師袁珙,那就是機緣巧合的奇遇了。自己出家二十年,學富五車,滿腹 經綸,文韜武略在心,卻英雄無用武之地,能請大相師指點迷津,豈不是暗夜中望見了北 鬥?近前看時,和傳說的一樣,五捋長髯飄在胸前,仙風道骨,正是袁珙。

道衍心喜,主動搭訕,袁珙掃了他一眼,心中一驚:雙頤欣長而法令嚴峻,眼睛不大卻炯炯有神,長頰高顴,眉立如劍,一副十足的叱吒山谷的餓虎之相。形主命,氣主運, 有此相者,位及人臣。卻不能說透。

袁珙故意不理,等身旁客人散了,才目無表情地衝道衍說:“天下名寺僧人眾多,然 大多善人善相,如你這般擠個三角眼、形似病虎者著實不多,和劉秉忠一樣,一定是個嗜 殺成性的貨色。快走吧,還是離凡人們遠一些好。”

袁珙點到為止,然劉秉忠三字,已深深印在他的心中。道衍熟讀經史的人,太佩服少 年就英爽不羈的元初重臣劉秉忠了——受知於元世祖忽必烈,徵大理、攻南宋,拜光祿大 夫,參預中書省事,對元代開國制度多有建樹……

道衍喜上心頭,摸遍口袋也沒幾個錢,便將一支玉缽放在袁珙桌上,轉身就走,袁珙喊他時,只丟了句:“後會有期。”人已經遠了。

有了這樣的指點,他相信自己會成就一番大事。耐心等待時機。 太祖做過十幾年的和尚,大概是惺惺相惜的緣故,生怕僧人們智識高遠,懷才不遇,故洪武初年朝廷就下詔精通儒學的名僧到禮部參加考試後量才錄用。 明皇已經出世,其他詩友們不都到朝廷供職了?道衍覺得大展宏圖的機會來了,毅然到禮部考試,然所見所聞皆不如意,考試雖名列前茅,卻要在僧錄司做個打雜的小官,與 他運籌帷幄的大抱負相差太遠了,他不願受此羈絆,受了僧服之賜繼續雲遊四方。行前約 僧人溥洽暢遊山壁陡峭、形勢險要的北固山。

北固青青,亂石穿空,封狼居胥的霍去病,聞雞起舞的祖逖、滿眼風光的辛棄疾都向 他走來,道衍心潮澎湃,熱血沸騰,一股胸羅星漢、氣吞牛斗的氣勢陡然而生,隨口吟出了一首激盪胸懷的七律詩。

譙櫓年來戰血幹, 煙花猶自半凋殘。 五州山近朝雲亂, 萬歲樓空夜月寒。 江水無潮通鐵甕,野田有路到金壇。蕭梁帝業今何在? 北固青青客倦看!

“我說斯道,”瘦小的溥洽呵呵一笑,叫著他的字問,“‘血幹’、‘凋殘’、‘朝 雲亂’,這血腥的氣味太濃了,我佛慈悲,何來如此厚重的殺氣?”

道衍目視遠方,想著當年袁珙的話,想著劉秉忠的作為,笑而不答。但他仍不知他去 “金壇”的路在何方?

我若像他們一樣出仕被殺或老死荒丘恐怕就不會這樣了,但這不是他道衍的性格,大 丈夫立於天地之間不能做成一件經天緯地的大事便枉來人間,自他見到燕王,他就認定袁 珙所說的“劉秉忠”附身了。

佛家講“善”,關鍵是大善小善,建文是個善君卻不是明君,他道衍輔佐當年燕王舉 靖難之旗,為國家之大善而棄一人之小善又有何不可?今上之作為遠勝建文之碌碌。就因 為自己揚大善而抑小善,謀略了一代明君而使建文遜位,便和今上一樣遭天下文人唾棄, 甚至包括自己唯一的親人,為甚?修佛的,他們的修行未到極致;習儒的,他們的學識仍很膚淺;至於親人,無理可講, 不趨炎附熱,看人眉睫,也算是一種境界吧!

心中敞亮了,道衍無復煩憂,大步向驛站走去,身後的年輕人都要跑起來才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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