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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不負有心人,真就見到了七八株、十五丈左右高、三四個人才能合抱的巨樹。宋禮大為感慨,趕至現場,望望周圍群山,對著一個最大的巨樹虔誠禱告:“是上天佑我大 明,大隊人馬尚未全面鋪開,就有巨木獻瑞,待奏明皇上,他日一定封此山為神山,建廟修宇,使山神、樹神永享人間香火,宋禮這就伐木了。”
他一邊說著,深深一躬,一揮手,一個乾瘦的叫侯七的人猴一樣竄到了樹頂,繫上了大繩子;另幾個人上來,從三個方向開始拉鋸,十幾個人用了整整一天的工夫才將巨木放倒,又修剪了半天,直到第三天才由一個叫和尚的率幾十個人墊上一段段小圓木像走木軌 一樣在新闢出的山路上運下山去。
山路時陡時緩,緩時,需大家一起用勁靠肩膀往前推;陡時,那巨木會像離弦的箭, 瞬間工夫衝出數十丈遠,一個民夫因躲閃不及被大木壓死,幾個人受了傷。壓死的人在山坡上草草埋葬,和尚打聽出其家鄉所在,報告尚書後讓當地官府給了十幾錠寶鈔算是了事; 受傷的人則簡單包紮一下,繼續運木,用了二十多天,才把巨木推入金沙江中。
宋禮一算計,眾人現在還不算進山,從伐到入河就要一個月,進了大山中豈不是更慢? 他把御史顧佐和僉事劉達找來說:“伐木和運木進度太慢,我們最遠,皇上何時才能見到四川的大木?記著,不管大隊小隊,都安排官軍帶領,從民夫中再選一兩個人輔領,從現在開始,三十天的光景壓縮到二十五天為準,二十四天內有賞,天越少賞越大。以後路途長了,也要細算,從吃飯、睡覺、如廁上省時,我這個尚書說什麼也不能落在侍郎們後面吧。”
僉事劉達是個矮壯的黑臉膛漢子,額頭的刀傷疤痕,粗長,淡紅色,竟像一條凸起的 橫肉。五十歲上下的年紀,一招一式間,都透著軍人固有的狠勁。他早年曾在顧成麾下, 隨大將軍傅友德征討四川的大夏政權,傷後就留在了成都左衛。
宋禮的話正合了劉達的心思,他訕笑一下,額上的疤痕也跟著爬動起來,甚是唬人。 “宋大人也是個急性子,”劉達說,“我看這些募來的民丁也不甚中用,官軍又沒那麼多, 你說的法子最好,由官軍領著,讓慢的快起來,快的更快些。受傷掉隊的,給幾個錢打發走算完事,兵不在多,而在精嘛!”
“就按你說的辦,還有話要說嗎?”宋禮、顧佐都看出了劉達只說了一半話,估計他下邊就是要伸手了,沒關係,功必獎,過必罰,早一日完工多拿些錢糧又算什麼,揹著抱著一般沉。
“那我就直說了,”劉達在川二十年,蜀王朱椿重教化而不重彈壓,很讓他有英雄無用武之地,看到宋禮的行事風格,立馬就覺著脾氣相投,兩人的關係一下子近了。
“宋大人,官軍的模範作用自不待言,我意,賞賜少了,這兵就不好帶。一則軍兵們有家有業,雖說能屯田自養,生計並不寬裕,領了這採木的差事,誰不想多得些寶鈔呢? 我不是在給我爭,實是弟兄們提著頭打仗,拼著命幹活不易啊!”
一席話說得宋禮、顧佐大為感動,宋禮拍拍劉達的肩膀:“放心吧,我是不會虧待弟兄們的。”
從第二天開始,各小隊都安排了官軍,原來官軍十人一組的,現在都改成了三四個人, 有官軍領著,從伐到運的速度確實快多了。搜尋、砍伐大木的數萬人中,不斷出現被毒蛇猛獸咬傷或是中了瘴氣的,雖然採集了大量防著蛇蜴毒蟲叮咬的藥品和防瘴用的防瘴散, 還是不夠用。突然之間,瘴氣就瀰漫過來,對面都看不見人影,連當地土人自己配的防瘴藥都用上了,還是不夠。
進入冬季,毒蟲少了,嚴寒開始折磨民丁,不斷有凍傷、凍殘出現。路越修越長,因為勞乏過重,不斷減員,再無可挑選的精壯,只能輪番著上去。就這樣每天向前推進著, 推進著,從冬春到夏秋,隨著採伐大軍的深入,一條通往大山深處的道路一天天變得悠遠 而綿長,在撼天的勞動號子和人來人往的喧囂中,大山的深邃和道路的崎嶇不再神秘。人們一步步走進了川中這些名不見經傳、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伐的伐,運的運。
路通了,路上的人也開始絡繹不絕,金純的成功招商,使山外的糧、衣、藥等生活用品隨著商賈的光臨陸續進入每一處伐木的場子,滾滾巨木下路後源源不斷地順著大江向下遊走去,再匯合了湖廣、江西的巨木,在大江中形成了一道靚麗的木排風景線。
北京未來的皇宮有了賴以支撐的擎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