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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

臣冒昧舉薦。”

宋禮半是調侃,半是認真,以前真未見他對誰如此上心。永樂的臉上有了暖意,連長髯也透出了光亮,叫著宋禮的字說:“你大本寧願得罪皇上也要舉賢,難能可貴,宜之,

你看此二人如何?”

吏部尚書蹇義一直在沉思,這些年,他對陳瑛、紀綱輩的陰險、尖刻、陷賢害能深惡痛絕,大臣們一個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但皇上見信,尚復如何?老宋馭下雖急了些,

說到底還是個好樣的,金純、藺芳都是塊好料子,一定不負大本之望。再說了,不薦些能人賢人上來,位子都讓那些鑽營的人佔了,國家也就完了。正思慮著陳、紀等有朝一日也要“走麥城”的事,見皇上問起,忙拉回思緒:“大本幾次和臣談起藺芳,臣也觀察了一段,此人卻有不同凡響之處,雖被貶了,辦起事來仍一絲不苟,盡職盡責,處理繁冗雜務

駕輕就熟,確是人才。”

“既是二卿認可,朕復何憂?就讓他以工部都水主事身份隨大本去山東,有了功績再復職不遲;金純隨大本同往就是了。都督周長前同原吉治太湖,功績顯著,有目共睹,此次調來山東和大本一起治黃、理運,以五萬官軍輔助;另發民工多少你等實地看完再定,

明年二月會齊如何?”

“皇上聖明。”眾人齊聲道。

紀綱單獨走進天牢時還不到一更。為著解縉,不得不把那些風情萬種的女人們暫時舍

一舍,進到了這塊永遠也乾淨不起來的骯髒之地。縱然是寒氣逼人的冬季,監舍的汙穢之氣仍不能散去,充盈著,氤氳著,直叫人心海翻騰,胸悶氣短。斯時,更深鼓沉,萬籟俱

寂,陰沉的天彷彿隨時要砸下來,一陣刺骨的寒風帶著雪花掃過巷道,更讓人產生了某種大限臨頭的恐懼。隨著獄卒一層層開啟牢門,紀綱終於在最後一間獄室前停下了。

這是一間極低矮的房子,牆角堆了些亂草,蓬頭垢面的解縉死一樣臥在亂草堆裡,大部分頭髮已經白了,滿是灰塵和草屑,蓬亂不堪;眼睛渾濁而浮腫,一身的汙泥和潰爛的

傷口散發著惡臭,老鼠的肆虐和歡快的吱吱叫聲便是這屋裡唯一的生氣。

一陣亂哄哄開鎖的聲音,門“吱呀”一聲被開啟了,老鼠們四下奔逃,紀綱躡手躡腳鬼一樣閃了進來,一股子濃烈的黴爛腐肉的氣味撲鼻而來,嗆得他差點昏了,不自覺地倒

退了兩步,定了定神,站住了。

“解公別來無恙?”解縉泥塑般窩在牆角,如同死人,沒有一絲反應。紀綱坐在獄卒剛剛搬來的椅子上,陰笑道,“讓解參議吃苦了,不過,氣色倒還不錯。”受了紀綱指使,

兩天裡,獄卒沒送一滴水、一頓飯,解縉已是眼花繚亂,命若遊絲,他實在是沒有精神搭

理這個惡魔了。一年裡,紀綱每來一次,解縉從頭到腳都要經受一次酷刑,他的心死了,

甚至,連罵一句的憤慨都沒有了。

“我是來給參議道喜的,”紀綱雖知從解縉身上再也榨不出油水了,雖然皇上已有了殺掉解縉的旨意,但他深知,解縉的罪名是羅織來的,萬一哪天皇上反悔,自己就尷尬了,

於是,他親自出面,設了一個讓解縉深夜自殺的小局。

“皇上回了南京就想起了你,”紀綱魔鬼一樣的灰白猴臉獰笑著,在油燈的一閃一閃下更陰森可怖,“皇上大誇你的文采風流,修《大典》功不可沒;誇你審時度勢,保世子為太子;誇你未卜先知,未徵交趾而知交趾;誇你被貶在外,還想著鑿贛江以通南北,確有范仲淹‘處江湖之遠以憂其君’的心胸;還有什麼來著?誇得很多,我一時也想不起了,

總之是瑕不掩瑜啊!現有旨釋你出獄,我在外面備了酒宴,為你壓驚解乏,請吧!”

面對著換了一副嘴臉的紀老虎,解縉有些迷惑了。他的心雖早已被冰水凝住,聽了這些話,瞬間還是有了點滴的回暖,無端地,就有了些許的期待。真的是皇上回心轉意了?

想起了我這個修《大典》的功臣,那不是自己期盼已久的事嗎?但他馬上又把這些猜測否定了。漢王不走,太子不即位,大概不會有他解縉的出頭之日了,一定是瘦猴子又在耍弄什麼把戲。是的,他的這種把戲使多少人傾家蕩產又丟了性命啊!可我解縉一無所有了,

他要幹甚?或許就要死了,隨他去,人生自古誰無死,一了百了。解縉橫下一條心,慢慢

爬起來,卻是腳下打軟,站不起來,紀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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