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鴿索托斯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是最優秀的,畢竟,我不僅是這裡臉最出挑的,也是最乾淨的。”他知道不能露餡,但他擅長把謊話編圓。他矯揉造作地,試圖表現出一絲害羞,同時迅速打量屋子的構造。
總體而言,裝修品味還不錯,屋子這一面牆上綁著帕西瓦爾,對面和左面的牆與地毯構成一間茶室。聖塞勒涅周圍山地頗多,城市基本是在山間一處平地上建起來的。
山尖上鬆軟的土壤排水良好但失於乾燥,谷底有小溪小河交錯成網而過於潮溼,因此只有半山腰才能養育出嬌嫩欲滴的綠茶,不用特意炒熟,直接把最尖上的嫩葉脆脆地掐斷,直接放進嘴裡咀嚼,就是唇齒留香。
這千金難求的良物正溫馴地擺放在小巧茶盞中。
矮几是杉木製成,松油加入了染劑,有些做舊的痕跡,然而並不突兀。牆上有幾幅不同的茶山景象,茶娘柔弱纖細的腳踝優美,伴著只有山嶺和雨水合二為一才能滋養出的靈氣。
右面的軟榻隔著一道紗簾與茶室隔開,朦朦朧朧有一種曖昧的不可言說的美。同時,他的聲音也微微顫抖著,他看到了擺在自己旁邊的刑具。花樣繁多,不可勝數。上次見到這麼多刑具還是洛佩斯研究中心的實驗室裡。
所以,這一場,主題是受難?我是被打的那個?帕西瓦爾感覺自己的頭又開始痛了。
“你怎麼會來這?看著你不像沒錢到走投無路的。”那女士把一根帶著倒刺的鞭子拿起來又放下。“憑你這張臉,隨便騙一個貴族老爺家的千金,再結個婚,也是綽綽有餘了。”
話音剛落,她重新把鞭子拿起來,這次攥的很緊,她全身的肌肉都在用力。
帕西瓦爾從她的身體語言上判斷出,這個問題可能對她來說十分要緊。對自己而言,是個送命題。
為什麼這句話她很在意?
帕西瓦爾沒有試圖挑戰對方的耐心。他幾乎立刻回答說:“我這半生,最恨的就是這種人。我寧可做最受人唾棄的活計,也不會騙婚。更不會利用別人。”
“嗯?為什麼?”女士把鞭子放下,用手帕墊著,拿起一個烙鐵。她觀察它,多少有點嫌棄。
“因為……因為……”帕西瓦爾組織了幾秒語言,他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母親……操勞一輩子,連皮斯托也沒見過一個,她感染了出血熱,沒有任何人能幫我們。我父親從我記事沒多久就來這裡做生意,從沒回過家。剛開始還有一點錢寄回來,過了兩三年,就杳無音訊了。”
女士微微蹙眉。她沒有轉頭看十字架上的人,只是放下了烙鐵。
帕西瓦爾緊接著憤慨地說:“我和母親從海邊不遠千里來聖塞勒涅找他,可他,就像您預料到的那樣,早就為了錢,扔下我們,跟聖塞勒涅的一個富家千金在一起,還有了孩子。”
他仰起頭,讓自己顯得要強,其實他不想讓淚水這麼早滑下來。
那女士轉過身看著他,眼睛裡流露出憐憫。
帕西瓦爾的神情越來越真誠:
“家裡也沒有別人了,我只能來到這種地方,賣身葬母。女士,你也許也是一位母親,是知道母親的想法的,她臨別之際跟我說,不論你父親怎麼樣,你不能尋死,也不要記恨他,你要好好活著,往後……就當沒有這個人。”他哽咽的聲音一下一下砸在對面這位女士的耳膜上。
“我說,好……媽,我記住了。”
他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可是他看起來卻並不軟弱,就像一截清早的、沾著露水的白楊枝。
“唉……”她長長地嘆氣,“還要到什麼地方,把心裡這口氣都倒出來?世道糟糕,人人都是如此。要報應,都得落在該報應的人身上……”
她很沒有淑女形象地癱坐到凳子上,把腳上的鞋子隨意蹬掉。她一言不發,就這麼坐著。
帕西瓦爾沒有出聲。
她很慢很慢地彎腰,又很慢很慢地捂住臉。
帕西瓦爾聽見了低聲的啜泣與輕輕吸氣的聲音。
她用胳膊環抱住自己,從眼眶向周圍,她絲綢面具顏色的緩緩變深——布料被水打溼了。
帕西瓦爾確信自己聽到了哭腔,他繼續沉默著,只是當一個背景板。
過了很久,久到帕西瓦爾有點犯困了,他忍住好幾個哈欠。那女士才重新抬起頭。
“女士,如果……您真的很難過,可以……可以用鞭子打我來解氣。”帕西瓦爾很輕很輕地說,他的聲音經過茶室的回聲,顯得越發空靈。
“不必了,我已經想清楚了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