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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裙是一件鑲滿水滴形月石的晚禮服裙。花紋都是我沒有見過的,我的嘴說不出來的樣子。有的像銀杏葉子,有的像天竺葵,更多的,是美麗的十字紋,一個接一個,連起來,在十字的尖端有螺旋紋修飾。
外裙是一件有一小段拖尾的米白色長裙,不是我見過或聽過的料子,很薄很薄,我真的不敢用力抓它,怕抓破了,讓自己出醜,這條裙子沒有花紋或裝飾,任何裝飾都會破壞布料本身的美。
罩紗有三層,都是輕薄如煙的樣子,網眼細密,在深秋的冷風裡飄著。只有這幾層薄薄的布料,但我一點也不覺得冷,更冷的天氣我也曾經被兜頭澆下一盆冷水,我習慣了。拖尾那麼長,平時最看不起我的兩個大人也過來幫忙拖著裙襬。我不想讓他們碰,他們洗手了,卻不比我這沒洗手的乾淨。
不要嫌我粗鄙,這是我能想到的所有詞彙,我是全場的焦點,我默默站著,心想自己至少會擁有個新郎吧。
老桑脫先生穿著黑色西裝,一株金魚草別在他的胸前。我環顧四周,沒有發現新郎。我第一次感到害怕,我不可能自己結婚啊。
正在這時,一個傢伙匆匆跑過來,開始給在場的賓客發放金魚草、鈴蘭花和白鳶尾花。這些花怎麼在這裡?這不是婚禮嗎?
我慌了,我想跑掉,裙襬太長了,我根本跑不起來!!!
木柴被擺起來了,熱油澆在木堆裡面。
烈火當前,我聽見了一個人的呼喊,一個男人的,在我腦袋裡面的喊聲,其他人卻沒有人聽見。他們無動於衷,只是繼續添柴。
“你在想什麼?快點跑,這一看就是個配冥婚的。喂,你傻了我沒傻!你把我放出去啊,那邊你要死了,這邊你也被燒死了,你!”063的聲音少有的出現了一點焦急,“你死了我能撈到什麼好?”
配冥婚!活人給死人配冥婚?誰是帕西瓦爾?這時候我才想起來,老桑脫家裡的兒子剛去世,所以,這是一場給死人辦的婚禮!
我們這裡,信終結,崇敬終結。生就是生,死就是死,生死異道,人鬼殊途。只有死人,才配死人。活人想穿過天國的門,就要把生命捨棄,讓火焰淨化自己汙濁不堪的軀體,化作埃土。
老桑脫請來的巫師正在頌念,他試圖讓我通靈,看見我的丈夫:“魂魄!從冥河的源頭流淌,來到人間!鬼聻!從兀鷹的羽毛飄下,來到此時!思念!從最後的結局回溯,來到起初!你是不甘的冤屈者?你是壯烈的舊英雄?你是孤苦的嬰孩……”
我是誰?我是……照鏡子的納塔麗,我是穿著白裙的新娘。我是個累贅,是個喪門星。
你不是。你是……被合理化的帕西,你是浸在假象裡的腦。你是異界客,是個旅行者。
“這都是假的,帕西,你沒有必要忍受烈火炙身。明白嗎?我是另一個你,是真實世界的人。聽我的,你先裝作通靈成功,讓他們不再拷著你。然後第一步,撕碎這件婚紗的下襬,第二步,從火堆裡抽出木棒……”那人的聲音繼續在我腦袋裡打轉。
火焰烤著我的臉,“你們聽見了嗎?”我問周圍的人,我口氣平靜。
沒有人理我。他們從來不聽也聽不見我說的任何一句話。
巫師來到我面前,把一點很難聞的油狀液體抹在我額頭,既苦澀又有點臭烘烘的。我沒有抗拒,我擅長忍受。我一直知道,如果一次抗拒不能獲得長久的成功而是暫時有效,只會帶來更多的無窮無盡的折辱。
本來架著我的這兩個人,見我沒有繼續反抗,鬆了一口氣。
“好,不用看著她了,等靈上身。”巫師說。我的胳膊被慢慢放開。
我腦海裡那個男人的聲音一直在講話。
“你們聽見了嗎?”我又問。
沒有人回答我的問題,但名義上是我嬸嬸的女人對我的表情感到害怕,她左右看看,不自覺地說:“聽見什麼了你?”
“聽見一場黑色的婚禮!”一個很小聲的,像是黑貓的男聲說。
我讓那個瘋子醒了,我讓他接管了一切。
眼前的世界漸漸變色,從一片雪白變成灰色,逐漸乾枯,碎片化。這是什麼意思?我打破了某種規定好的東西?
他演技極度拙劣,比我自己演的還不像我,但我相信他可以。
“哦,桑脫小少爺,你來接我了!”這個假納塔麗看著火焰痴迷地喊:“我要來找你了!你們放開我,不要挽留我,我要與我丈夫在一起!我要進入天國!”
“不用過來,看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