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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快列”,說起來是一個可能有些屈辱的歷史遺留問題。據朝曦音韻學家易樸拉·辛在《回春詞典》裡對空間快列做出的解釋,姑且可以認為:“空間快列”的本質是一種有或沒有外在生物形象的,高頻次、高速度天然生物能量體。它們能夠在我們肉眼不可觀察的空間做出無規則運動。在吸血鬼王朝中後期愛德華五世晚年,它被朝曦聯邦科技智慧部門率先發現。他們開始嘗試實用性探索。(注)
不多久,吸血鬼大勢已去,開國君主彼得一世定鼎四方。後來他被創作出無數荒唐的《彼得還鄉》戲劇,也不能遣史官反駁。因該君即位之初,海內初定,國祚未穩,曾被朝曦聯邦重兵威脅,想他割讓一個產糧區,那是片大約三四千平方公里的肥沃田野。(注)
但他也有鐵骨在身,先是大軍出征,齊列邊陲,將對方打上談判桌。又派出百人外交團與對方斡旋,爭取把“割地”變成“新王朝建立後的國境紛爭”。最後以“不到三百平方公里”的不毛戈壁換取空間快列技術。並且,他大度地將其分享給北邊的奧古斯托。
聯邦與阿諾兩國關係一度轉冷。阿諾徹瑟人把失地當成恥辱,但朝曦聯邦自詡“文明”的人士竟然同吸血鬼軍隊一樣,成為暴發戶彼得的手下敗將,當地居民一想起這件事就渾身發抖。
言歸正傳,空間快列乘坐門檻很高,能夠獲得這些活物列車“認可”的,無一不是強大的神諭術士。(能在下車時的亂流中活命也不太多。)為了儘可能給乘坐空間快列的客人們保密,不報站點,不曉時間。沒趕上和坐過站的自認倒黴。等乘客下車,便用登車儀式的多餘產物進行復檢。
大約像是過檢票口撕下虛線,而出站時出示票根。至於你是燒粉末留下青煙灰,點滷水掉下灰沉澱,還是煮棒骨熬上肥油脂,融金銀走水出火耗,誰管呢?
略顯焦躁地第四次抬起手腕看錶,發現終於進入心虔院要求下車的時間段之後,威斯緹託攙扶著不能見光的赫穆站穩,緊接著將龜甲反轉過來,刮下其背面菸灰,一點抹在自己手腕,另一點抹在赫穆手腕,為了證明兩人的合法乘客身份,他拿捏著腔調說了一句:“多尼多尼!旅途完成!”
沒有誰刻意注視他們,他們從實體逐漸變成虛無的風,那蝴蝶多尼多尼只是持續地、近乎勻速飛著,沒有哪位乘客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減速或停止,兩個人就這樣化成風,消失不見。
什麼是風?說它是“空氣流動的自然現象。”未免太咬文嚼字。還是巴赫曼的散文《笛音》裡說的更飄逸,說它是:“在頭頂上,籠罩著流動的像紗一樣的,不知是雲、是煙、是霧的淡淡的氣流。”(注)
赫穆化作風,感到周身輕盈後,先是一下呆滯,被無形的蠟黏在空氣中。但幾乎立刻,他捲進一場狂放的波濤。無方向的風暴撕碎他的全部。他既在這裡也在那裡,既是圓形也是方形,既扁又鼓,既捲曲又舒展。他不是塊麵糰,只是個誤入三維空間的螞蟻,暈頭轉向,不知其可。
幸好,他還被固定在平板車上,比鳥兒更懂飛翔的威斯緹託迎著冷風睜開眼。沉著抓住平板車扶手,向前穿過兩股螺旋形氣流,憑著兩側的吸力保持平衡,往下一躍。
“梆!”威斯緹託跳出時,飛速撞向腳下。正當赫穆以為,他會發出驚天撼地一聲巨響,再把地表敲出巨坑,他眼光兇狠地掏出塔夫綢手絹,鷹隼般的滯空力攔截住他倆,他們平滑地調整重心,雙腳緩緩落到地面。
目光遙望所及之盡頭,幾個似人生物從一片恢弘的霞光裡魚貫而出。他們穿出一座龐大的、由一道道表面光滑、質地柔韌的倒扣拱形所組成的露天長廊——準確點是一條長且寬的大道,幾個拱形門框立在它之上。從近到遠,拱形依次變高變壯。它猶如在檸檬紅茶裡浸泡千年,呈現曖昧的深橘紅色。這是由威斯緹託的眼睛看到的。
穿過空氣亂流就算成功下車,但腳下此處依然穩定和藹,保持在略冷的二十一度。赫穆意識到,他們仍然是在某個神諭術士搭建的臨時車站中,並未回到現實母親的懷抱。頭頂有孔雀尖銳而愉快地嘯叫,它們叫起來跟發飆的奶貓很接近:“喵!喵嗷!喵!”翅膀拍動空氣升起的撲簌聲連貫編織,形成接替唱誦的音符。鳥類被陽光照射之後的蓬鬆而潔淨的羽毛香氣也隱隱自頭頂滑下,乾燥而清香。整個心虔院就在一座人為構建的亞空間“丕倜山”中,丕倜山?闢啼山!被別人開闢出來的,能聽到孔雀啼叫,可不就是闢啼山嘛。
【嗯,這個羽毛味道與草垛接近。草垛?】赫穆驀然地想起留在雅各里特試驗魚雷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