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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的怒火滿天揮灑捶打,一遍遍擊沉空氣中殘存的涼意。不肯饒恕背上早已沉重如山的老少男女,他們都是風塵僕僕的模樣。有的頭髮和鬍鬚完全黏在一起,看不清臉。那種習以為常的無望與空洞,就像幾百年幾千年、像亙古未變的冷血水火一樣,是慘烈而沉默的。河水!你是峒森木成林所有綠意的由來!曾經為什麼如此乖戾,不肯施捨五風十雨的盛夏!陽光!你是內塞多德州所有米糧的來源!現在為什麼如此狠毒,不肯給予一絲一毫的慈悲!
與靠近塞勒涅都城那邊的雅各里特城不同,峒森河沿岸流域很少誕生詩人。從沙洲上寂寞的葦葉和清風來說,這是一個浪漫的地帶。從它們葉子上溼漉的河沙來看,則並非如此。這不是沙,是峒森河兒女的血和淚。
為抵抗天災而辛勤勞動獲得糧米本是農人自己的幸福,這究竟怎麼變成值得被剝削的藉口的,時人尚且不得而知。但是彼得皇帝江山坐的很穩,他因為這裡“盛產糧食”而大肆收糧,同時對人們加稅,對糧食降價。遇人便講“峒森河是我王冠上耀眼的明珠”,好像這顆明珠是他親自磨了沙礫,忍著辛苦,在蚌殼裡結出來的一般。
熱浪使每個人臉上都無法鼓舞興致,他們都曬得烏黑,只剩眼珠間或一輪,還能知道是一個活人。
哈肯部長希望與民同苦,最起碼的鴨舌帽也沒戴,光著腦袋站在緩坡上。只穿一身清爽的單衫,前後讓汗水溼透,顯出堅實的體態。正是因為他沒有巨大的河馬肚子,人們彷彿潛意識更願意相信,他與有豬玀一般肥碩身體的那些官員不太一樣——後者讓人們時常想到皮斯托的忠實擁躉。哈肯時不時給路過的老人和孩子遞一點水。他指揮人群有序向前。秘書胡安打著一把黑色厚布傘。
哈肯說“……咳咳泰勒上尉,還是要感謝你願意幫我轉移河漫區民眾。如果不是你、不是陛下,我們這幾萬難民。你看看……一批一批的,我怎麼帶他們搬家?”
哈肯臉色差的可以滴出水,少許來自血族王室的血統讓他有時對太陽無所適從。秘書胡安眼睛無精打采的,自己躲在傘下。看到部長狀態不佳,手腕略微移動兩下,可是也沒給部長遮陽。
“我不是什麼細緻的人,不大會說話——但是部長大人,您都第二十六次感謝我了,真感謝,直接把女兒嫁我,要不然,別跟我講虛禮。”
泰勒的臉色也不太白皙,但與前不久剛開始被暴曬、所以滿臉炭黑的哈肯不同,他臉上和身體都是健康的麥黃色,顯然是軍伍生涯的功勞。他一邊跟部長說話,一邊看見胡安畏畏縮縮躲在樹蔭下還撐傘,於是揮舞手臂厲聲說:“秘書胡安是嗎?怎麼做事的,自己躲清閒,不給部長打傘?專等你們部長暈倒給背到巫醫診所啊?”
“不用,”哈肯平靜地抬起手,擋住他的胳膊,“這毒日頭,搬家的百姓曬得了,你曬得了,難道就我不行??”
他的聲音並不高,其實他也不怕被人懷疑“曬著是在作秀”。不高聲說話,也不是為了避免被詬病作秀,只是曬太陽比任何其他爾虞我詐、勞心勞神都來得更加要命。他的器官還有部分吸血鬼特徵,眼看要被烈陽曬的融化,哪還有心思想那些複雜的名聲問題?
“部長大人……”一個老頭半臉是藍色,似乎是某種遺傳的胎記。他半邊臉就是這種嚇人的胎記,間雜碧綠色和紫色,這半邊的眼瞳則奇怪的很,像是它完全失去顏色了似的。整個是灰白。另一隻眼睛則是濃重的藍綠。
【好像他上輩子被人一箭射中眼睛,然後眼睛這個墨缸就把它自帶的絢麗墨水飛濺出來,瀟灑地掉在滿臉。】泰勒饒有興致地想。
“您叫什麼,老人家?”哈肯掐兩下手腕,打起精神慢慢地問,“終結保佑,您是哪個鎮子搬來的老紳士?您家裡派了誰來幫忙修水壩?”
老人身子前後晃晃,他本身身體便不太強壯,又有點羅鍋,幾乎是看著哈肯的肚臍說話。於是哈肯半蹲下來,仰望著看老頭:“這樣更方便些。”
“嗯……我,我家在卡圖諾鎮,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和三個女婿,都叫我趕去清理河灘了。等著把淤沙翻翻,開出幾畝好田。是您請示皇帝,把這些新開出來的田直接交給我們用,趕今年最後一茬種點麥子。能把多出來的糧給受旱災地方使,我們鎮也覺得臉上帶光。”他藍色的面龐有種熾熱的期盼,幾乎是哭著說話的。說到一半,還擦拭眼角。
“部長大人,您怎不歇一會?孩子們不知道,我這一天睡不上三個小時的老頭還能打馬虎眼?昨天白天,您叫我們早點休息等晚上涼爽時趕路。您自己就